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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師生情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這個“十一”,女兒從北京直接坐火車去了東北看奶奶。虧得有幾個學生來看我,而且還是開着車跑了一百多里路,專程來的。這讓我這個孤獨的人很感動,很幸福。

  自從1999年從東北領着女兒回到故鄉來,我就進了私立學校做老師。由於在東北21年,讓我一時無法適應故鄉的人文環境。人際關係的緊張讓我從一家學校走進另一家學校,最後終於落腳在一家基本沒有管理的小小的私立學校。

  儘管我早在前幾年就離開了那家學校,來到這個小小的縣城開始賣水果,可我一直沒有遇上一個值得交的好朋友。這樣,我的孤獨就越來越發地膨脹起來了。在很多的時候,我只能懷念在東北的那些歲月,那些比親兄弟還要親的好朋友。最近一年多來,我幾乎整天在家守着個筆記本電腦,連門都懶得出。因為我知道,在這個縣城裡,我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女兒終於大學畢業了,現在北京工作。這樣她就更沒有時間回家來了。只是春季的時候,她在日照出差,讓我去日照玩了幾天。一個孤獨的爸爸,閑着沒有事兒,就會想孩子。孩子長大了,她有她的工作,有她的事業,有她的朋友。她甚至也不需要我的過多的嘮叨,過多的關心了。所以我也就只好開始學會忍受,忍受因為想念而滋生出來的更濃的孤獨。

  除了女兒,在我的故鄉,只有我的學生了。這應該是我回到故鄉來最大的收穫吧!因為在我的情感之中,他們也都成了我的孩子,我的朋友。只有跟他們,我才會沒有任何的思想壓力,沒有任何的世俗顧忌,敞開心扉地,隨意地交流。有幾個男生,甚至已經是無話不談了,比朋友還朋友。

  他們都是我在最後那所學校,最後教出的一些初中學生。大概差不多有七八年的時間了吧?他們都和我女兒差不多大,也就是二十三四的年紀。大一級的有二十四五,小一級的有二十二三。

  最先得知我來縣城住,特意來看我的是兩個男孩。一個是在高一跑回家去了青島打工的嘉實,一個是考上大學去了南方實習的文吉。因為他們倆都住在農村,距離縣城都不是很近,所以他們來縣城找到我租居的家,是不容易的。而且那一次他們倆還專門給我買了很貴重的禮物,而我,只是管了他們倆一頓很簡單的晚飯。

  在縣城裡,卻有一個交警隊的學生,經常地來看我。他的名字叫飛,是那年去我們學校讀初三的唯一的縣城裡的男孩。因為我們的學校在一個離縣城很遠的,很偏僻的小村莊,學校各方面的條件很差。沒有想到飛被他媽媽送去之後,很快就適應了那兒的學習和生活。到了第二年中考,飛不但順利地考上了高中,還成了被兩所高中爭搶的好學生。

  飛是一個性格很隨和的孩子,尤其能夠和長輩很好的溝通。我在賣水果的時候,他還在假日里跟着我去學習賣水果。雖然他那次以失敗告終,我還是很欣賞他的那種精神的。因為像他一樣的孩子,尤其是縣城裡的孩子,是沒有自己想去賣水果的。有的時候,飛會騎着自行車跟着蹬着小三輪車賣水果的我到處跑。有的時候,一些同行女子就會好奇地問我:“老程,這是您的兒子嗎?”我就很自豪地回答她們:“是呀!是我的兒子!“她們就會不無羨慕地說:”老程你真有福啊,有一個那麼漂亮的女兒,還有一個這麼帥的兒子。你的孩子咋都長得這麼好呢?“

  前幾年,每到假期,飛都會和一個他的女同學,也是我的學生,而且還是我的一個同事一個好夥計的女兒,一起來我家坐坐。只是最近幾年,那個女生學習太忙,連假期都不回來了。只有飛自己來看我。

  我的學生從高中,到了大學。又從大學,到了畢業。有一些學生,我們一直都是保持着聯繫的。就是那些半路開了小差,回家打工了的學生,我也都會儘力地打聽他們的消息。買了電腦以後,我就終於利用網絡,找到了我的一些學生。只要聽說他們終於有了自己的歸宿,我的心裡就特別欣慰。例如有一個小女生,初中沒有畢業,她就回家了。在她去學校拿東西的時候,我問了她的一些情況,建議她儘力去讀技校,以便安排一個好一些的工作,走出鄉村。自從我離開學校,就一直打聽她的消息,只是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直到有了電腦,我才終於找到了她。她已經在南方一家企業工作很久了。從她曬出來的照片,到她對我所說的一切,我已經確信她過得很幸福,很快樂。

  網絡是個很好的媒介,它讓千里之外的人近在咫尺。它讓分離甚至失蹤多年的人們相會。在我的聯繫人里,專門有一個”學生“的檔案。現在已經保存着20多個我的學生的。這,就是我的另一種財富。也是我的另一種幸福。

  這次”十一“來縣城看我的是我的三個學生。一個是已經結婚有了一個寶貝女兒的菊,一個是闖蕩江湖撈金的敏,一個是正在準備考研的達。

  菊的女兒剛剛3個多月,出生不幾天她的媽媽菊就向我報喜,並且求我幫忙給孩子起一個名字。菊是初中畢業就回家打工的一個女生,在打工過程就結識了現在的老公。從菊和女兒老公的照片,到菊的言語,都透露出一種美滿和幸福。我也為她的如此的現狀而感到欣慰和高興。在給菊的女兒起好了名字之後,菊就說要找時間抱着女兒來看我的。我當時還以為只是說說罷了,沒有想到這一次還真就讓她的老公開着車專門來了。敏是從南方回到臨沂來的吧,她能來看我卻是讓我感覺很意外,很激動。達好像從暑假之前就要來看我了,當時他和一個帶着老婆孩子去了濰坊開汽車美容店的平商量好的,要兩個人一起來看我的。只是由於暑假期間平很忙,他也很忙,就一直沒能如願。這一次卻不知道就這麼巧,讓他遇上了敏和菊。他就和敏一起坐菊家的車來了。

  這幾個孩子來看我,是讓我很高興很興奮很激動的。只是想起當年由於各種原因沒有能夠好好給他們上課卻是讓我還存有一絲愧疚和懊悔。我的那個時候,似乎已經喪失了做一個好老師的信念。整天價不是種菜,就是養魚。有的時候上課鈴響了就拎着課本去上課,要上的課文我都沒有看一眼,只是等着學生讀課文的時候我才跟他們一起看看……

  好在我的學生沒有埋怨我這個語文老師的,他們似乎都很大度,都很容易地就寬容和諒解了他們的老師。如今想起來,我們這些做老師的成年人,比起這些孩子來,不知要渺小了多少倍。為了一己之私心私利,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而我,就因為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就傷了心,就不能保持那種積極苦幹的勁頭,就不再去力爭創造教學的奇迹了。現在,我的學生們還能對我如此地關心,還能想着他們的這個老師,確實是對我的一種鞭撻,一種鼓舞,一種安慰。

  十月二日,那個在青島打工的嘉實忽然就來了。他是來縣城辦事的,他計劃當天就回去。我卻和他說:”急啥呀!急!今天晚上先住下,明天再回去吧!“那天晚上,這個男孩就住在了我的這兒了。

  我和嘉實早就已經是好朋友了,就和飛一樣,我們是無話不說的。我們從社會嘮到生活,從家庭嘮到戀愛。因為我向來都是對他們敞開心扉的,在他們面前,就像在我以前的那些老朋友面前一樣,沒有那種世俗的東西,也沒有那些社會的東西。我們都是非常的坦誠,非常的直率。

  在和我的學生侃侃而談的時候,我才忽然發現,原來我還是個孩子——一個根本就沒有長大,也許永遠都不會長大的孩子。也許就因為這樣,在我的故鄉才始終找不到我的同齡朋友——因為我的同齡人都很是成熟很是滄桑了。

  明白了自己的這一點,我也就釋然了:好吧!就讓我和自己的學生開始做最好的朋友吧!只要我的學生不嫌棄我這個長不大的老師就好了……

  對了,我還要問問那個去了哈爾濱讀研的女學生玉,她在臨走前和飛來過我這兒,她剛去東北的那幾天里,和我說她感覺很不適應。我是這樣安慰她的:東北人很直爽,很好處的。那兒是另一個世界,另一片天空。你就在那兒好好的體驗一下吧,你一定會愛上那兒的! 我想,現在的玉應該適應一些了吧?因為她畢竟是一個早就想出去走走的女孩子。雖然,她給人的印象是那麼老實溫和的山東妞。

  ……就在我寫到此處的時候,我的手機忽然地響了:“程老師吧?我是良啊!您住在哪個地方?我過去看看您……”又是一個學生,我一時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趕緊關了電腦,出去接這個幾年沒有見過面的已經長大了的男孩。

  (2003年10月5日晌午作於蒙山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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