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難忘這段友情,特作《蜜酒歌》以記其事,並在小序中寫道:“西蜀道人楊世昌,善作蜜酒,絕醇釅。余既得其方,作此歌以遺之。”
《蜜酒歌》留下了宋代蜀中的釀酒技術的細節以及酒體風格:“珍珠為漿玉為酮,六月田夫汗流此;不知春瓮暗生香,蜂為耕耘花作果;一日水沸魚吐沫,二日旋轉春光活;三日開瓮香滿城,快瀉銀瓶不須潑;百錢一斗濃無聲,甘露微濁醍醐清。”
或許當年蘇軾與楊世昌泛舟赤壁的是時候。就是喝着楊世昌釀製的酒,扣舷而歌,依聲吹簫,陶醉在山間明月,江上清風的詩情畫意里。蘇軾的超脫和曠達,不為逆境所屈服的精神狀態,都在酒後鮮明地表現了出來。
宋代對酒實行專賣。然而隨着民族危機的加劇,中央財政瀕臨崩潰,為了增加財源,時任川陝宣撫使的綿竹人張浚,實行隔槽酒法,允許民間納錢釀酒。
這項官民兩利的措施,大大刺激了釀酒之家,使綿竹酒業呈現出興旺發達的景象。
正所謂“嘆息風流今未泯,兩川名釀避鵝黃。”
這是南宋著名詩人陸遊在川期間對綿竹酒的由衷讚歎。鵝黃酒即是蜜酒,因蜜酒呈鵝黃色而得名。
陸遊具有“小李白”之稱,出生於酒城紹興。坎坷的遭遇、懷才不遇的處境和桀驁狂放的性格,使他寫下了大量帶着酒香的詩句。在中國古代的詩人中,陸遊酒詩歌數量之多,是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他早期的詩歌氣宇軒昂,但多以藻繪為工,頗重技巧:
“少年欺酒剩狂顛,摘宿緣雲欲上天。”
宋孝宗乾道六年(公元1170年),46歲的陸遊出任夔州通判。不久王炎擔任四川宣撫使,陸遊進入軍隊,為志在恢復中原的王炎出謀劃策。對勝利的期待和失望,使他的詩歌完全跨越了江西詩派的藩籬,發生重大的變革,於豪邁奔放中多了一層悲憤沉鬱,積極的人生觀和頑強的生命力得到了充分展現。
陸遊在蜀中的八年生活豐富多彩。這期間他嘗遍了蜀中的美酒,對四川綿竹酒評價很高,認為是蜀中最好的美酒。他在《對酒》一詩中這樣寫道:
“新酥鵝兒黃,珍桔金彈香。天公憐寂寞,勞我可一觴。”
奇麗的山水和醇香的美酒,激發了陸遊強烈的愛國主義豪情。晚年陸遊隱居故鄉山陰鄉間,詩歌風格日益閑適淡泊。但他念念不忘蜀中生活,將自己的詩歌集子取名為《劍南春詩稿》。
在清朝的詩壇上,袁枚以“性靈說”而成為乾隆年間的詩界領袖人物。他最推崇的四川詩人是李調元。他曾在自己的詩歌作品中,稱讚李調元是蜀中第一詩人:
“蓬島仙人粵嶺詩,栽培桃李一枝枝。西蜀多才今第一,雞林合有綉圖供。”
李調元是四川羅江人,20歲中進士,少年得志。在經歷了長期官宦生涯后,晚年隱居鄉里,間或到綿竹等地游訪,其詩歌清新自然,充滿了濃厚的鄉土氣息。
和很多著名的詩人一樣,李調元也是一個十足的飲酒行家,每到一處都要品嘗一下當地的美酒。他在他的《題青社酒樓》一詩中曾誇口:
“一笑市人誰知我,醉來高卧酒家樓。”
在李調元60多歲的時候,他從羅江金山出發,經孝泉到綿竹,又經新市鎮到什邡,沿途飲酒作詩,盡享生活樂趣。他對綿竹大麴劍南春有一種特殊的感情,說自己:
“天下名酒皆嘗盡,卻愛綿竹大麴醇。”
在李調元自己編輯出版的《函海》一書中,對綿竹大麴作了專門的記敘:
“綿竹清露,大麴酒是也,夏清暑,冬禦寒,能止嘔瀉,除濕及山嵐瘴氣。”
在;李調元的《童山詩集》當中,不乏有詠唱綿竹大麴的佳句。他晚年的時候在他的《醉後作歌》一詩中,描繪了自己暢飲綿竹大麴后喜極而狂、童心大發的快樂場景:
“不復序齒竟就坐,轉瞬瓶罄空壺殤。更有優令解人意,歌聲鳥鳥兼笙簧。枯腸得酒高興發,亦自起舞如巫娘。群兒拍手父老笑,此翁無乃今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