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年前,土目沒有胡氏一族。這裡原屬陶姓望族領地。
元朝末年,我始祖受二公少年時避難逃荒來到這裡,給當地員外陶欣三放牛。受二公老實勤快,很得員外賞識,也贏得陶小姐的芳心。後來經過一位先生的指點,有情人終成眷屬,這位陶小姐成了我胡氏祖婆了。在現在的祖堂處結廬安居。
到二代祖福明公時,已經倉滿癝實,當地一富翁。福明公心地善良,常常周濟窮人,贊助公益之事,很快,四里八鄉都知土目有個胡善人。
福明公生有七子三女,稱為十房。到四代祖時共有少祖二十餘人。明公治家嚴謹,主張自立。子女成家后,逐一分遣各地,獨立門戶。俊八公幼子玉公留守祖業,侍奉老祖。從此形成了土目胡氏十八屋的格局。
蒙恩公外祖陶公的厚愛,給了我們許多柴山。人多起來了,柴火山是個大問題,祖婆向娘家要柴山。外祖公陶家祖上是東晉時的大將軍,受封侯王,都昌是陶家的封地。陶公當即表態,叫女兒選好馬,打馬一鞭,馬衝到哪算哪。剛跑了十里,祖婆的鞋掉了,回頭一望,馬也不跑了。十里陶家沖由此得名,陶家沖也就成了胡氏柴山。
我玉公大屋圈建了一個特彆氣派的祖廳。上廳是青石鼓皮、麒麟石,寓意——其一表示後裔人丁興旺(麒麟送子嘛);其二勉勵後人勤奮上進,名留青史。
玉公後裔發展確實很快,人口最高峰時達千餘。村莊方圓一華余里,有小鎮規模。南與益溪舍相連,只隔一條公巷;北出村后壠的王家巒。
本族庸公在孟家灣也有幾百人口。據說一年內同科舉子有十九人,相傳孟村十八把半白紙扇過珠壠。白紙扇是代指有功名的士大夫,表明這村的人丁不但多,經濟、文化也達到了高峰。
本族倫公——光英舍鼎盛期有十八號鹽船在外做生意。臨村袁家也有一兩百人口,不算少吧,可是袁家過年祭祖的豬頭總是被光英舍人搶去。後來袁家把過年日改了,隨胡家同過年,才避免了祭品被劫一事。可想光英舍村有多大,可是到建國初,這個霸道的光英舍只剩一個人。
本族廣、序公——前、后舍兩村,雖沒什麼傳聞,但從村莊的斷壁殘垣看,也十分了得!這些村都是與祖廳為中心。祖廳分三節,每節門口都有開闊場所,並且麻石鋪地。每節祖廳是一排房屋,都是大八間;祖堂后廳房屋與前廳房屋又有房屋連接,形成封閉式的大包圍,也就是說一個村莊是一個堡壘,有防禦功能。村內有一條巡迴跑馬公巷,直通每家每戶。人們可從前廳總門進出,也可從旁門進出。
祖廳前節——也叫下廳,彩燈高懸,前門高大寬闊,光寬度足有六尺,厚厚的門牆上有站台,供更夫值班巡視。
整個祖廳,雖然歷經數百年,當年的富麗堂皇還依稀可見:粗壯的豎柱,厚實的方料,各種形狀的匾額安掛有度,所有木料都鎏金繪彩。
人們的住房有大八間、小八間,最大的是三進式,最小的也是三間兩伸手——都是根據地盤的大小,精心設計安排的。所有房屋都有天井,這樣建造光線好,空氣新鮮,人住得舒服。而且所有房屋上不見瓦,內不見磚石,全部木板裝修、油漆,全都是兩層式樓房,跑馬樓。這要大財主才有這等資本建造,難道以前農人個個都是大財主?
這是不出名的小村莊的規模。從祖堂,到巷弄,到住房,可以看出整體意識、組織意識特彆強,而且要有雄厚的經濟基礎、厚重的文化熏陶才可達到這樣。這是真真實實反映當時的社會、人們的生活等諸多方面情況的重要依據(很少有人注意到這點)。這一點也說明以前的百姓是有自己的發展空間的。
同全國的百姓一樣,胡氏有輝煌的發展歷史,也有凄楚的傷痛。戰爭、病災是罪魁禍首。
聽一位婆婆說,孟家灣原來有很多人,就是一次瘟疫給毀了。有一戶上十口人,很是紅火,高高興興做新屋。新屋上樑還熱熱鬧鬧,第二天主人病倒了,第三天就死了。這家十口人只幾天工夫全死了。以此同時,全村也接二連三死人。今天埋他人,明天又被人埋;還有做八仙的也倒在墓穴邊死了,也就一同埋了。蠻大的村子幾天時間就廖廖無幾了。
聽老輩說,大屋圈的一個支房侃公,當時人丁最旺,佔全村一半,也是那次瘟疫,最後只剩兩戶殘缺人家。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血吸蟲病。老人說,以前好像沒有這種病,日本鬼子來了后才發現有這種大肚子病。這種病以前無葯可治。
到解放,偌大的大屋圈只有三十來戶,二房舍、九房橋、樓下灣等只有村名不見人家,真正是‘萬戶蕭疏鬼唱歌。’
新政府確實重視血吸蟲病的治療,濱湖地區的人們的健康有了保障。土目胡氏也真的‘枯木逢春’了。科學在發展,社會在前進。人的生存條件改善了,死亡率很小很小。現在最小的村子也有一二十戶人家,不計劃生育,真的要人滿為患了。
從二000年開始,政府撥款農村一律新村規劃建設。現在真的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水泥公路,四通八達呢。土目胡氏,不,全國百家姓氏都在舊貌換新顏。
胡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