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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叼着鏈子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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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叼着鏈子的狗》

  清晨,寒風料峭,太陽還沒有起床,鄰居家的狗阿黃,已掙脫拴着它的鏈子跑到了院子的門口。掙脫束縛后的亢奮使得阿黃在院子里跑了兩圈,拖着的那黃銅的鏈條,嘩嘩作響,像一個金色的項鏈。被冷風一吹,站在門口的阿黃冷靜下來,它的面前有兩種選擇;一是走出門去,從此自由起來,一是回到院內,繼續下去。阿黃只略一思索,就徑直地走出了大門,因為它知道留在院內,起碼那頓責罵是避免不了的。

  走在門外馬路上的阿黃,雖然拖着一條鏈子,但它絲毫沒覺得不雅,反而覺得從沒有過的輕鬆和愜意,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阿黃此刻也正享受着飄飄然的感覺,甚至開始品評起過往的人群和同類,它猜測起他們的身世和出來走動的原因,一定是被什麼逼迫得不得而不為之,而現在的自己,才是最自由和幸福的人物,想到這裡,阿黃的頭顱不由的高傲起來。

  一陣急速的剎車聲打斷了阿黃的遐想,一輛高貴的汽車就停在身後,奔馳的標誌環還在微微地抖動,幾乎貼在阿黃的尾巴上,,阿黃跳了起來,急促地躥向路邊,儘管不時被鏈子絆了一兩次,終於遠離了那咆哮的咒罵和可怕的尷尬。

  驚魂初定的阿黃,突然對這條栓在身上的鏈子厭惡起來,它不僅影響了自己逃跑的效率,特別是它給人一種喪家的標誌。想到這裡阿黃不自在起來,不僅剛才的愜意沒了,反而有些仇恨起原來的主人給自己遺留的這個討厭的東西。它不僅已成為行動的拖累,而且也成為自己獲得身心自由的諷刺,突然,它意識到不僅自己還沒有自由,反而更壓抑更窘迫了。

  中午的時候,太陽也懶洋洋地照在阿黃的背上,疲乏的阿黃又無意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路太熟了,但阿黃再也不敢大意了,它只敢在人行道上行進,步伐雖慢,耳朵卻機警地聽着四周的動靜,突然一塊石頭在身邊落下,濺起一團塵土,沒等阿黃反應過來,脊背又挨了重重的一個石塊,後面的幾個孩童一邊喊着一邊圍了上來,“抓住那條帶鏈子的狗,抓住那個跑出來的傢伙”。阿黃急中生智,叼起礙事的鏈子疾速地跑開了。

  終於落荒而走的阿黃,再也沒有回到馬路上去的勇氣了,它知道那不是他的路,它沒有屬於自己的路。

  三天之後,鄰家的阿黃沒有回來,只聽到鄰村的人說,看見一個叼着鏈子的狗,走在去山裡的路上,很瘦,很瘦,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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