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讀安意如的《看張~愛玲話語》,對那一篇《她和她的金鎖記》感觸頗深。那一段,她寫她和她的外公。。。
眼神在文字中愈見迷離,連接那些情感的脈絡,不覺自己也深入其中。如今遠離家鄉,我亦想起了那些陪伴在姥爺身邊的日子。
歲月流轉,不知要翻閱多少章節,才回到那一溫情的頁碼。泛黃的燈盞懸挂在屋頂,古老的窗扉,變幻着一年四季的景象。我還記得院外的那一排楊樹,夏季紅綠相映的菜園。今年夏天又回那裡,景物依然在,情感卻再也找不回曾經的深意,和那一份寄存在年少的天真。
我讀到那一處,她寫,"這條馬路上會出現一個清瘦慈和的老人和一個走路趔趄的小女孩身影。。。"想起曾經生活在姥姥家,每逢是集的日子,姥爺總會帶上我。尤其是寒冬臘月,近年的時候,家家忙着準備年貨,飄香的年味,和姥爺那張慈祥,溫和的臉又一次顯現在眼前。
姥爺喜歡聽評書,至今還記得每天的傍晚時分要開收音機,收聽評書。也是在那時,我知道了田連元,單田芳,並至今都不曾忘記!偶爾閑暇時會聽聽廣播,那聲響自然地會帶動耳部的神經,回到那時,去感受一下曾經陪伴在姥爺身邊聽評書的場景。也於此,不免在多愁善感的自己心中,生出一些懷念的滋味,久久不曾遠離。。。
姥爺是個向善,向佛之人,他聽佛經,喜看道學,對諸多雅緻,古典的東西頗為尊崇。我不知道,和他同輩的人,是不是同他一樣。不知為何,總想許是他那個年代的人,是不是灌輸孔子的思想很多,處處有着嚴謹的作風和不可逾越的教化。如今與他在一起,更多的是喜歡隨他聽有關佛經的靜音樂,聽他說那些古老的規矩講究和倫理道德。聽之入神,自然有一種超脫俗世的輕鬆,忘記了現實的那些心憂,也不覺感生一種清凈和致遠。
近於他身邊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勤快人,又是急性子。眼中的活,身邊的事,等不得,也慢不下來。所以,這一家的院子總是最乾淨的,每年地里的活,也是最先幹完的。
寫到這,驀然想起那個小村莊的冬季。好幾年都未曾去感受,不知道如今又有了怎樣的變化,想是一定不似從前,卻也依舊是懷念的原生點。
讀着那篇文章,不由心生諸多的感慨,她和她的外公漫步在一座南方的小城裡,我與我的姥爺也曾停留在一個北方的村莊。他讓他讀詩詞經典,他教我背三字經,弟子規。
這一日,文字如水一樣流淌,記憶的堤岸被衝破,即便在這個寒冷的冬日,也不會斷流。。。
身至於它地,太多不可逃避的現實,卻於那些有他的地點,有他疼愛的往事中,找到心靈的歸屬。。。
我無法想象他所受過的苦,他的累。輾轉於世七十載。
那一年,他花甲,我十歲;這一年,他古稀,我二十!我亦知不可用我的十年,去度量他的十載。我這一杯加了可可的水,怎能與他的茶相提並論?
心有千千結,文蘊深深情!
想起那篇《金鎖記》,讀它那背翻譯出的情深和感悟,只是,這時的我,不似安意如被金鎖牢牢地套住了,而是有一把鑰匙打開了那其中未曾表達的情感,讓我祝他七十歲的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