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三在樓洞附近足足轉了一天半,最後還是把手伸向了三樓那戶人家的門把手。
麻三決定這麼做時,對事情的後果作了三種預測:第一,犯法;第二,犯法;第三,犯法。不過,麻三還是決定這麼做一次的。
麻三不是職業的偷兒,偷東西的目的也單純,且沒打算多偷,也就是想偷個二百元人民幣夠回家的路費,順便再給老婆弄身兒城裡人時興的衣裳穿穿。
麻三並不想來城裡打工的。雖然讀書不多,但從電視新聞中也知道城裡人的錢不好掙,要是好掙,人人有錢花,城裡還會有下崗工人么?可老婆偏讓他來。麻三雖覺得自己並不懼內,但因結婚時花光了父母的積蓄且欠了數千元的債,所以對老婆就由珍惜人民幣而被人說叨成怕了。那天,老婆說:“麻三,人家都進城掙錢去了,你不去!?”“去。”麻三隨口答一句。
麻三一言,也是駟馬難追的。雖然不十分情願,但說過的話還是決定讓它算數的。
麻三扛了被褥進城時,老婆給了他一趟車票錢和兩頓飯錢。老婆雖並不比他多讀幾年書,知道的理兒卻比他多。臨走的那天晚上,特意給他講了個砸鍋沉船的故事,還說這麼給他錢,就是為了讓他下定決心,只用兩頓飯的工夫找份像模像樣的工作。
麻三在城裡轉了三天卻沒找到活兒。好在麻三對進城打工有充分的思想準備,把兩頓飯錢精打細算成了若干個白面蒸饃,一頓計劃兩個,所以才比預算多撐了兩天多。
麻三轉着轉着忽然一想,可能是老婆想騙他出門,然後找個有錢人再嫁呢,所以就決定回去。一旦證實了騙局的真實性,也可以面對面和她針鋒相對,弄得好也可收回娶她的一半成本,以免落個雞飛蛋打的可悲下場。
麻三決定回家卻又沒路費可用,所以就決定偷一次。
翻了半天,麻三連枚一元的硬幣也沒有找到。正失望呢,忽見桌上有半瓶酒。這酒,是他在電視中見大肚子領導喝的那種酒。於是,便不由動了心思。
麻三看看時間還早,便掂了瓶子喝。越喝,越想喝,所以麻三喝得很開心。
城裡人真美,有暖氣有空調,好溫暖的家呀。麻三邊喝,邊想(其實這樣的情景是應該用“溫馨”來形容的,但麻三不會用,所以就只能想到“溫暖”了)。
麻三正開心的時候,門開了。進來了個女人。麻三知道她不是自己的老婆,但很好客的,見人家進來了,就沖她笑,然後請她喝酒。誰知,女人“媽呀”一聲尖叫跑了出去,弄得麻三好生委屈:不喝就不喝唄,跑啥呀,我又不是那種不正經的人。
不一會兒,來了好多人。於是,麻三就進了派出所。
麻三老婆來領麻三回家時人家不讓麻三走。
麻三心說我雖然想偷,但真的什麼也沒偷,只不過是喝了半瓶酒,且一口菜都沒吃呢。
人家讓麻三簽名字、摁指印的時候,麻三真的覺得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