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奶工阿炳像往常一樣天沒亮就出發,駕着電瓶送奶車,上了一成不變的線路。他在那些高檔住宅區那一排排的奶箱里取出空奶瓶的同時,又放進了新的牛奶。
對於一些特殊訂戶,他得特別小心。比如龍源花園A4幢301號的那隻特大的奶箱里,他會放進5瓶鮮奶,要是錯了少放了,那個女人準會打電話到奶站,把他罵得狗血噴頭,砸了他當月的獎金。據說那女人每天早上就等着那五瓶鮮奶洗臉。這也難怪,人家就是憑那張小臉蛋,台灣大老闆才會花一百多萬買了這麼好的房子包養着她的。
可今天他把那戶的五隻空奶瓶捧回到車上時,一眼就看到,有一隻空瓶子里竟有一封用白紙折成的信。他拿出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送奶阿哥收”五個字。
再看信的內容,紙上寫着幾行歪歪斜斜的字:
送奶阿哥:
我是301號的小保姆衛小紅。記得春節聯歡會上趙本山演的那個送水工的小品嗎?他當時冒充一個留學生的爹……我求你今天下午兩點,來冒充一把我的未婚夫,敲開301號的門,要我跟你回去完婚。要知道,你這是來救我…… 衛小紅
阿炳愣住了,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呢?一個小保姆竟要用這樣的方式呼救。不過既然有人向他呼救了,他也決定挺身而出了。
送奶工下午都是有空閑時間的。阿炳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兩點整,他還真的按響了那套豪華住宅的電子門鈴。
“誰呀?”門裡面、貓眼后,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阿炳。”阿炳回答,他想,與其讓那個小紅阿貓阿狗地亂叫,不如先報過名去,“我是來找衛小紅的。”
門開了,阿炳還沒看清開門人的臉,他的脖子就被兩條胳臂圈住了:“你怎麼現在才來?不是說麥子收下就來接我的嗎……”是河南口音,看來她就是衛小紅了。
阿炳張口結舌,一句話也答不上。這當兒,客廳里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你就是小紅的未婚夫?”
小紅急忙攔過話頭:“是啊,他專門趕來接我回家完婚的……”小紅走到女主人身邊去,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盡朝阿炳臉上轉,俏臉兒上泛起潮紅。
“不對吧,他應該是牛奶公司的!”女主人在邊上突然插了這麼一句話。
阿炳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露馬腳了:是自己頭上這頂該死的遮陽帽!這頂帽子上赫然印着他們這家著名的牛奶公司、每天都會在電視廣告中出現的那個標記!
阿炳沒吱聲。
“你是送奶的?你開着送奶車來過這兒?”不知什麼原因,女主人對他的送奶車有了濃厚的興趣。
在阿炳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時,女主人說:“這樣吧,你們不忙走,就在這兒說說體己話,我去休息一下,等會兒我來送小紅。”
那女人旋身進了卧室,順手把房門虛掩了。這裡阿炳剛要說什麼,小紅“噓”了一下,讓他不要說話。她神色嚴峻地指指大門旁的儲藏室,那儲藏室有扇鐵門,門上有一把鎖。阿炳剛想起身去看個究竟,小紅又急忙搖手,阻止他的冒失行為,她指指女主人那扇虛掩的房門……
就這當兒,女主人裊裊婷婷地出來了,她穿着一件薄如蟬翼的睡衣,很顯然,睡衣里什麼也沒有,那兩點鮮紅的奶頭和下體那片神秘的三角地都清晰可見……
阿炳身子一下子熱起來,目光也發直了,毋庸諱言,這一切對阿炳這種年紀的單身男人來說,誘惑太大了。
這當兒,那個極有誘惑力的聲音響了,那女人說:“阿炳哥,別回去種地了,趁你們倆年輕,在這兒多掙些錢。只要你願意跟我家老頭子干,一場生意下來,就夠你種一輩子的地了!”
還沒容暈乎乎的阿炳答話,一邊的小紅卻跳起來了:“不成,我們不能過這樣的日子!阿炳哥,你眼睛要、要擦亮啊……”
“衛小紅,你不要命了?忘了我怎麼警告你的了?”女主人一下子厲聲喝了起來。
頓了頓,女主人馬上又堆起了一臉的媚笑:“不過,只要你現在答應幫我把一件事辦好,我就不會虧待你……”
說著,她從手袋裡,拿出很大一沓錢:“你數一下,這是五千,事情完了后,再給你五千,這事簡單極了,你每天天不亮開着送奶車進我們這個小區,從明天開始,一連三天,我每天會給你準備好一隻編織袋,你只要把這隻編織袋用送奶車帶出小區,你回奶站時要經過深圳水庫,天沒亮水庫邊不會有人,你把那編織袋朝水庫里一扔就是。我在編織袋裡裝有重物,它會沉到水底去的,這樣分成三次,東西扔完了,你一萬塊錢就到手了,當然,我把醜話說在頭裡,我紮緊的袋口你不準打開,你要是惹是非,你的小紅在我們手裡!事兒幹得漂亮,你可以帶着錢走人。明天早上,送奶車到時,按響我的門鈴……”
阿炳把錢收下了,在他轉身離去時,他看見小紅用她直勾勾的目光望着他。
阿炳下樓時,揣着那錢,心裡一直在嘀咕,這是什麼事啊?不過,他意識到明天的奶瓶里還會有文章。
果然,第二天天沒亮,阿炳的送奶車到樓下,按響301的門鈴后,那女人和小紅就抬着一隻編織袋下樓來了,她們把編織袋扔進送奶車裡。兩個女人上樓之後,阿炳還要在那隻大號奶箱里放進五瓶奶,同時取出五隻空的奶瓶。他看見,空奶瓶里,又有一封信。
小紅把她要說的話,全寫在信里了,那個女人防得再嚴,也沒想到在空奶瓶里,讓她的小保姆鑽了空子。
阿炳看了信后,這才知道編織袋裡,裝的是女主人以前雇來的一個小保姆的屍體。小保姆無意中得知了女主人和一個台灣老闆正在印製假鈔的秘密,被女主人殺死,並肢解腌在儲藏室的泡菜缸里。
小紅在信中還說,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在前幾天也窺視到了這個秘密。那個台灣老頭一回來,說不定她也要變成腌肉了……
收起信,阿炳義無反顧地把送奶車開進了公安局。
後來,在公安局的慶功大會上,受到表彰獎勵的小紅和阿炳走出會場時,小紅抓住阿炳的手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