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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梨花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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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無極斜身躺在青石板上,在他身前,是幾乎與他的生命融入一體的“暴雨梨花槍”,在他身後,則是已經空了的三十一隻酒杯。

  在燕無極三十二年的生命里,很少能有這樣的悠閑,每當他用“暴雨梨花槍”擊潰對手所有的進攻時;每當他暢快淋漓地狂飲醇酒時;每當他痛快熱烈地享用喜歡他的女人時,他都興奮無極。

  現在他只有酒,沒有女人,這讓他多少有一些鬱悶。

  其實這鬱悶已經有十多天了。十三天前,他在涵碧樓中被號稱江湖第一美人的花紫煙拒絕後,他就沒有開心過。

  當時他只問了花美人一句話:“如果你肯跟我走,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但是他得到的是花紫煙冷冷的、淡淡的搖頭,燕無極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就走出涵碧樓。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得不到的人或東西,他決不強求。

  燕無極人是離開了,可心裡還是忘不了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人,在這十三天里,他沒有離開自己的“梨花居”半步,每天借酒澆愁。正在他愁思欲狂時,他忽然聽到兩個女子細碎的腳步聲,然後他就聽到花紫煙的聲音:“燕公子,我是來償你心愿的。”

  燕無極吃了一驚,起身一看,果然是花紫煙姍姍而來,身後還跟着一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花紫煙道:“昨天,柳天霸抓走了涵碧樓所有的人,他說三天之內我還不答應做他的第八房小妾,他就殺了涵碧樓上下三十一口人。”

  柳天霸是誰?他是七煞盟的老大,七煞盟是什麼組織?七煞盟是近五年來江湖中最負盛名的幫會。柳天霸一代梟傑,行事乖張,江湖中正派人士大多敢怒不敢言。

  這些情況燕無極自然很清楚,他問花紫煙:“你要我殺了他?”花紫煙反問:“還有什麼辦法比殺了他更好的嗎?”燕無極雙目炯炯,盯着花紫煙的臉,良久才道:“你是不是與柳天霸有深仇大恨,所以你才走進涵碧樓?你根本就是要利用我為你報仇!”花紫煙嘆了口氣:“是,果然什麼也瞞不了你。現在你還會替我報了這殺父大仇?”燕無極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點頭。

  花紫煙玉顏酡紅,低聲道:“只願公子別後悔!”燕無極哈哈一笑:“人生諸般酸甜苦辣,我已經遍嘗,即使一死又有何妨?只願小姐別後悔才是。”花紫煙轉頭對那少女道:“小盈,你回客棧休息,明天一早再來接我。”小盈點頭,又向燕無極施了一禮,轉身走開。

  燕無極在花紫煙耳邊輕聲道:“花小姐,隨我來吧!我保證你感受到生為一個女人能有多麼的幸福!”花紫煙暈紅雙頰,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也不知她心裡是喜是悲?

  這時候,晚風拂窗,星光閃閃,這是一個美麗、可愛的初秋之夜,而窗戶里的燕無極,真的能夠讓花紫煙幸福、愉悅?誰也不知道……

  第二天午後,燕無極和花紫煙姊妹已經趕到七煞盟的總舵——驚神峰腳下,花紫煙道:“燕公子,如果殺不了柳天霸,希望你帶小盈全身而退。”燕無極面容冷峻,不置可否。

  花紫煙又道:“小盈熟知七煞盟的地形,讓她和公子一起去吧?”小盈躬身道:“小盈的父親史金廷被柳天霸處死,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為父報仇!”燕無極知道史金廷是七煞盟的護法,他為人耿直,素來不齒柳天霸的所為,終於被柳天霸找了一個借口處死。燕無極點頭應允。

  花紫煙辭別二人,沿來路回去。小盈道:“燕公子,驚神峰三面戒備森嚴,只有這裡最為鬆懈,但這裡也最為險峻,我們就從這裡上去吧!”燕無極點點頭,小盈率先展開輕功,攀岩而上,燕無極見她身輕如燕,履險如夷,禁不住大為驚嘆。他緊跟其後,不過一盞茶時分,兩人已經到達峰頂。

  這裡果然無人看守,燕無極又隨小盈躍至樓頂,穿屋脊,最後在一座牢獄前面停下。小盈飛身上前,纖掌翻飛,頃刻間就將兩個獄卒擊斃,然後她從一個獄卒懷裡掏出鑰匙,正要打開鐵門,只聽得一個粗厲的聲音叫道:“賤丫頭,我看你也不想活了!”

  小盈一驚,卻見柳天霸率領十數個手下正走近牢獄。燕無極目光如電,也不答話,挺槍就向柳天霸攻去。柳天霸知道燕無極的厲害,也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與他戰在一起,而小盈則衝進那十幾名七煞盟弟子中間,憑藉絕世的輕功和精妙的招式連連出擊,敵人人數雖多,一時還真對小盈無可奈何。

  這邊燕無極的“暴雨梨花槍”有如流星飛逝,電光急閃,槍槍不離柳天霸身前的要害,而柳天霸掌如奔雷,招招都有開山裂石的威力。這場龍爭虎鬥,直打得天昏地暗,沙飛石走,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戰鬥正激烈時,前山忽然傳來一陣吶喊聲,柳天霸大吃一驚,心知又有大批敵人趁虛而入。他心念電轉,“砰砰”兩掌,將燕無極擊退一步,接着他縱身一躍,躍到小盈身邊,伸指點向她身前要穴,小盈急退,同時櫻口一張,立刻就有數點寒星從她口中噴射出來,直打在柳天霸的右臂上。柳天霸一見這些細如牛毛的梅花針,大驚失色道:“漫天花雨斷魂針!”這些梅花針乃是見血封喉的劇毒暗器,柳天霸一時大意,沒有想到這丫頭竟將這些針藏在口中,他只感到右臂一麻,隨即看到自己右臂的皮膚迅速變藍,剎那間心跳就已經停止。他的手已經抓在小盈的要穴上,卻再也施展不出半點力氣,就此轟然倒地,猝然而死!

  這時候,前山諸人趕到斗場,原來是花紫煙率領一批武林高手到來,七煞盟弟子一見盟主慘死,敵人劇增,便紛紛奪路逃竄,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七煞盟就此冰消瓦解。

  花紫煙將牢獄鐵門打開,從裡面走出涵碧樓諸人,然後又走出二十餘個被柳天霸關押的正派人士,最後走出來的是一個長身英挺的青年。燕無極知道他名叫關未華,為人疾惡如仇,處處與柳天霸作對,不知什麼時候被關在這裡。

  花紫煙上前拉着關未華的手,走到燕無極面前,雙雙跪倒,叩謝他的援手之恩。燕無極立知他們是一對情侶,花紫煙根本和柳天霸沒有什麼殺父大仇,她只是要救自己的愛侶而已,想到這裡,燕無極雙眼一翻,突然拉住小盈的手,拖着她急速離去。眾人都大為詫異,不知他此舉是什麼意思,但他已經離開,大家只好各自返回前山,陸續下山。

  燕無極摟着小盈的纖腰,一路奔下山峰。在山腳,燕無極雙眼如電,緊盯着小盈的俏臉道:“你小小女孩兒,本事倒挺大,居然殺死了柳天霸!”小盈臉上一紅:“如果不是你的暴雨梨花槍消耗他大量的體能和精力,我哪裡能夠得手?”燕無極哼了一聲,忽然又是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和花紫煙聯手騙我,她已經心愿得償,我卻什麼也沒有得到,不行,我要你替代花紫煙,陪我一輩子!”

  小盈的臉更紅了,她低下頭不敢看燕無極,只輕聲說:“你怎麼會做賠本的買賣,那一夜,你不是和花姐姐……”燕無極正色道:“我燕無極從來不會勉強別人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那一晚我連一根手指都沒有碰花紫煙!”小盈一怔,見他說得鄭重,不容得她不相信。可他生性風流,處處留情,誰知日後他對自己不會始亂終棄?

  燕無極好像看出她的心思,當即發誓道:“我從今而後,只喜歡小盈一個人,如若不然,願遭天打雷劈!”隨即他又道:“其實那種風花雪月的日子我早已經過厭了,我只想找一個真心喜歡我的女孩子和我終此一生,你肯答應我的要求嗎?”小盈又是歡喜,又是害羞,她突然抽出手,嬌笑道:“只要你能夠追上我,我就答應你的要求!”說罷,一溜煙跑開。

  燕無極立刻展開輕功,向她追去,這小丫頭輕功卓絕,想要追上她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燕無極一生中,越是難以完成的事情,他做起來越是興高采烈,只是這一次追小盈卻是無驚無險,那就未免美中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