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世友將軍的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他從大別山連綿群峰中的一個窮山村走出來,最終成長為一個叱吒風雲、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他在戰爭年代留下的許多故事,至今仍讓人津津樂道,但是筆者在這裡要記述的,卻是許世友五跪慈母的故事。
許世友未到10歲的時候,勞累一生的父親,因不堪一家的生活重負而得了癆病,如同一盞燃盡的油燈再也發不出光了。臨終時,許世友的父親讓妻子把兒女叫到床前,叮囑說:“孩子,你們記着,你娘為養大你們吃盡了苦,你們長大后一定要好好孝敬娘。如不這樣做,九泉之下我也不會安寧的。”許世友將父親的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裡。父親過世后,許世友的母親為了孩子更加辛勤勞動。一天,許世友從山上打野菜回家晚了,母親迎着寒風站在村口等他。他望着面容憔悴的母親,一陣心酸,流出了眼淚,心疼地跪在地上對母親說:“娘,俺曉得你最疼俺,俺這一輩子不管有沒出息,一定盡心奉養您!”
英雄少年,血氣方剛。許世友16歲那年,由於經常練武,會點功夫,又愛打抱不平,免不了“惹是生非”。一次,地主李靜軒的兒子仗勢欺負他大哥,兩人便扭打起來。許世友趕到跟前,一氣之下給了李靜軒兒子兩拳,不料李靜軒的兒子不堪一擊,摔在地上,頭正巧碰到石頭上,險些喪命。這可惹下了大禍。李靜軒勾結官府到處追捕許世友,無奈,許世友只好四處躲藏,流浪度日。一年後的一個晚上,日夜思念母親的許世友,悄悄回到家中。母親見到自己最疼愛的三兒子,熱淚滾滾,忙把他攏到懷裡。許世友“撲通”一聲跪在母親面前,喊了一聲:“娘,俺走後,讓您老受苦了!”娘撫摸着許世友亂蓬蓬的頭髮說:“只要你能活着回來,娘吃多大的苦也心甘。”
1926年秋,許世友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他率領農民自衛隊參加了著名的黃(安)麻(城)起義,參與組建大別山第一支工農紅軍。
許世友投入到火熱的革命鬥爭中后,反動派對他恨之入骨。在拉鋸戰中,敵人曾幾次抄了他的家。許世友的母親被迫帶着兩個女兒逃到外鄉,到處流浪。一次在行軍路上,許世友在福田河偶然碰到了母親。看到蓬首垢面、衣衫襤褸的母親和妹妹正在沿街乞討,許世友難過得淚如泉湧,他一下子跪在母親的面前,泣不成聲:“娘,孩兒不孝,連累您老人家無處安身……”
1949年,許世友已是山東軍區司令員。這年3月的一天,許世友的大兒子許光從河南老家找他來了。晚上,許世友處理完公務,和兒子許光嘮起了家常,問得最多的便是許光的奶奶。出生入死,馳騁疆場數十年的許世友,從來沒有像此刻思鄉心切,他的每一句問話都充滿對母親的深深眷戀。不久,許世友便接來了年邁的母親。當許光扶着奶奶從吉普車裡走出來的時候,許世友卻如雕塑般地“定”住了:他看到母親頭上的白髮都快掉完了,腰身也彎曲了,走路也有點不穩。歲月無情,飽經風霜的母親老了……“娘!”突然,許世友當著軍區數十名官兵的面,淚如泉湧,“撲通”跪在了地上。
“孩子,我終於見到你了!”母親用顫抖的手撫摸著兒子的雙肩,心疼地說:“孩子,快起來,一個大將軍怎麼能當著這麼多部下跪我一個老太婆!”許世友卻說:“我當再大的官,還是您的兒,您老就讓我多跪會兒吧,這樣我心裡好受些!”
將軍和親娘,孝子與慈母,就這樣一個跪着,一個俯着身子。在場的官兵和將軍的妻子田普無不被感動得熱淚盈眶。
勤勞慣了的許母,在泉城住了不到一個月,便住不下去了。無奈,許世友只好讓兒子許光把老人家送回老家。母子這一別又是八年。1959年春天,許世友思母心切,便向軍區其他領導請了假,啟程返家了。
許世友回到家,見母親的門上掛着鎖。鄉親們告訴他,母親到外面砍柴去了。正說著,許母從對面的山坡上慢慢地走過來,背上背着一捆柴草。許世友馬上快步跑過去,接過母親背上的柴草,然後跪倒在母親面前,說:“娘,您這麼大年紀了還上山砍柴,兒心裡實在難過啊!”
“快起來,快起來,這麼多鄉親都看着你呢,現在是新社會了,誰家還興跪 ”
“娘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起來。”
“你說,娘答應。”
“以後再也不要到山上去砍柴了,用我給您寄的錢,買柴燒就行了。”
“娘不是沒柴燒,是閑不住。好,娘答應,再也不砍柴了。”
許世友在家住了三天,臨走時,再次央求母親同他一起去城市。母親還是那句老話:“清閑的日子我過不慣,我在家挺好。”在以後的歲月里,許世友除給母親寄錢外,還委託大隊黨支部找了一名女孩照顧母親。儘管如此,許世友仍不放心,又把在部隊工作的長子許光調回新縣老家,服侍奶奶。
1985年10月22日,一顆耀眼的將星殞落了。按照許世友生前的遺願,“將軍墓”安排在許母墳旁。許世友認為,生前未能報答母恩,九泉之下也一定要陪伴着母親。如今,兩個墓穴,並列在高高的黃毛尖山山下。
(《文史春秋》 羅先哲/文)
(責編:雲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