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美女進宮
阿蓮是村裡長得最漂亮的姑娘,大家都叫她“賽仙子”。原來,阿蓮做夢都想憑藉自己的美貌,過上大富大貴的生活。為了引起別人的注意,她索性改名叫賽仙子,再叫阿蓮,她就不理你了。“賽仙子”的名聲,因此越傳越廣。
這年春天,王宮裡的唐總管到民間替國王尋找美女,他慕名來一睹賽仙子的芳容。阿蓮特意仔仔細細地打扮了一番,才出來跟唐總管相見。阿蓮原以為唐總管一定會為她的美貌驚呆的,可是,唐總管只是淡淡地說:“還不錯。”
阿蓮認定總管大人是故意貶她,想撈點好處,於是就央求父親送一份厚禮給唐總管,請唐總管帶她進宮。唐總管收下禮物后,終於鬆口說:“那我就破例帶你進宮吧,進去后,能否得到大王的寵愛,就看你的造化了。”
阿蓮跟唐總管來到都城,住進巍峨的宮殿。阿蓮望着華美的樓台,讚嘆不已,唐總管卻說,這只是中等館舍,如果得到大王寵愛,住進上等館舍,那才叫漂亮呢。阿蓮暗下決心,一定要讓國王喜歡上自己。
真是走運,進宮后的第二天,阿蓮就被國王選中了。唐總管把阿蓮帶到上等館,上等館舍果然美如仙境,連游廊里的欄杆,都雕龍畫鳳。阿蓮發誓要在這裡長住下去,就精心地打扮起來。
阿蓮剛剛打扮完畢,國王就到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賽仙子在哪裡?”阿蓮趕緊回答:“大王,臣妾在此。”話音未落,國王已到眼前。
國王雖然年近五十,卻英俊得像小夥子一樣,即使是一般貴族公子,阿蓮都願意嫁給他了,何況還是一國之君!國王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兩人挨得實在太近了,國王呼出的氣,都吹到了阿蓮的臉上。阿蓮有點口臭,她盡量屏住呼吸,不讓國王聞出自己嘴裡的氣味。可是,國王忽然將鼻子湊過來,鼻尖直逼阿蓮的嘴唇。阿蓮實在憋不住了,嘴唇一啟,半口氣吹進國王的鼻子里。國王眉頭一皺,大聲說:“嘴巴怎麼這麼臭?脖子上的汗毛太長了,皮膚也不夠白嫩。什麼賽仙子?簡直是個醜八怪。”說完,使勁一推,阿蓮踉蹌兩步,摔倒在地。
國王怒氣沖沖地走了,阿蓮歪在地上,泣不成聲。唐總管進來說:“不要哭了,快走吧,這個房子要讓給別人。”
阿蓮不得不收住哭聲,跟唐總管回自己的房間。她以為仍舊回中等館舍,唐總管卻把她帶到下等館舍。下等館舍又矮又舊,比家裡的房子好不了多少。阿蓮問為什麼把她帶到這麼差的地方來,唐總管說:“你惹惱了大王,能住這種房子就不錯了。”阿蓮問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國王,唐總管說:“等你去掉口臭和汗毛,把皮膚變白再說吧。”
2、絕處逢生
在下等館舍住下后,阿蓮馬上按照唐總管說的去做。去除汗毛不難,每天用細線絞一次就行了,難的是口腔的氣味和皮膚的顏色,怎麼能想變就變呢?阿蓮把自己的苦惱告訴一位老宮女,請她幫忙。這位老宮女已經五十多歲,卻從未見過國王的面,她正想調教一個能出人頭地的美女,也好改變自己的境遇。於是,拿出一盒香木片,叫阿蓮天天含在嘴裡除臭,還交給阿蓮增白水和嫩膚膏,叮囑阿蓮早晚各塗一次。
兩個月後,阿蓮像換了個人似的,口臭沒有了,汗毛不見了,皮膚又白又嫩。阿蓮還把宮中的歌舞和禮儀學得滾瓜爛熟,她相信國王一定會喜歡自己的。可惜,別說國王,連唐總管也很難見到了。
終於有一天,不知什麼風把唐總管吹到下等館舍來了。見到阿蓮,唐總管吃了一驚,說阿蓮果然像個“賽仙子”了。阿蓮趁機請唐總管向大王推薦自己,唐總管滿口答應。
第二天,唐總管再次來到下等館舍,告訴阿蓮,國王還是不願意見她。
阿蓮叫聲媽呀,就暈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唐總管已經走了,身邊只有老宮女。老宮女安慰阿蓮說:“住在下等館舍的宮女,四十年裡,你是第二個碰過大王的人,你應該知足了。”阿蓮進宮的目的是要得到國王的寵愛,一生只碰一次,有什麼意思呢?最可悲的是,一旦進了宮,即使一輩子見不到國王,也不能出宮,更不能另嫁他人。
阿蓮萬念俱灰,覺得活下去已經毫無意義了,就走到高高的樓台上,縱身跳了下去。不料,半空伸出的一根欄杆,掛住阿蓮寬大的裙子,阿蓮沒有落到地面,而是懸在半空,像鞦韆一樣蕩來蕩去。
唐總管恰巧從樓下走過,看見跳樓未遂的阿蓮,就把阿蓮救了下來。阿蓮流淚說:“唐大人,你今天救了我,明天我還會死的。”唐總管不想鬧出人命,就問阿蓮要怎樣才不尋死,阿蓮說:“除非讓我當王后。”
阿蓮是信口開河的,唐總管卻當了真,他想了整整一晚。第二天,唐總管悄悄告訴阿蓮,他有一個辦法,也許能讓阿蓮當上王后。阿蓮問他有什麼辦法,唐總管說:“你最好別問,免得事情不成功,我要殺你滅口。”
阿蓮打了一個冷戰,知道唐總管用的不是正當手段,但她還是決定搏一回,就問唐總管要她幹什麼,唐總管說:“你什麼也不用干,但你必須答應,無論我要什麼,你都能給我。”阿蓮爽快地說:“如果大人能讓我當上王后,除了命,我什麼都願意給大人。”唐總管高興地說:“好極了,你就在宮裡靜候佳音吧。大王派我出使趙國,明天起行,要過一陣子才能回來,你可千萬不能亂說亂動啊!”
3、心懷鬼胎
唐總管有個弟弟,是趙王的近臣。有傳聞說,趙王將對中山國動武,這使中山王寢食不安,為了弄清虛實,他就派唐總管出使趙國,刺探軍情。唐總管來到趙國,除了向弟弟詢問情況,自然還要拜見趙王。這位趙王,就是推行胡服騎射,使趙國成為軍事強國的趙武靈王。唐總管知道趙王好色,就故意說:“我聽說貴國多美女,這一路走來,卻沒見幾個有姿色的呀!”
提到美女,趙王來了興趣,問中山國的女子長得怎麼樣。唐總管說:“大王聽說過敝國的賽仙子嗎?”
聽到“賽仙子”三個字,趙王就蠢蠢欲動了,趕緊追問賽仙子的長相。唐總管說:“我只知道,賽仙子進宮前,有一次從街市上走過,她在左邊走,所有人的眼睛就往左看,她在右邊走,所有人的眼睛就望右看。因為眾人只顧看賽仙子,竟停止了買賣。”
趙王挪了挪身子說:“賽仙子的容貌,寡人知道了,請講講她的身材。”唐總管微微一笑說:“她的身子,增一分則嫌高,減一分則嫌矮;大一分則嫌胖,小一分則嫌瘦……”唐總管還沒說完,趙王就擊掌說:“妙極了!如能得此美人,三生有幸啊!”
趙王於是就問怎麼樣才能把賽仙子弄到趙國來。唐總管故意沉下臉說,賽仙子已經被中山王選入宮中,雖未封后,可也算是中山王的妻室了,一國之君,豈能讓妻?
但趙王完全被賽仙子迷住了,他當即用上等的絲帛寫了一封信,請唐總管幫他轉交給中山王。唐總管沉默片刻,才裝出很不情願的樣子,答應了趙王的請求,並約定三個月後,再給趙王迴音。
回到中山國后,唐總管向國王彙報:“趙王暫時還沒有入侵中山國的打算,不過趙王看中了大王的宮女賽仙子,想娶她為妻,特意讓臣轉告大王。趙王還說,給大王三個月時間,請大王好好考慮。”
唐總管呈上趙王的帛書,中山王大怒,“這不是奪寡人的妻室嗎?真是豈有此理!”唐總管俯首說:“趙王確實太過分了,不過趙強我弱,得罪了趙王,咱中山國的禍患恐怕就不遠了。”
中山王急得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唐總管說:“大王莫急,不是還有三個月嗎?容臣給大王想個既不受辱,又不惹禍的萬全之策。”中山王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唐總管的身上,叫他儘快拿出妙計來。
當晚,唐總管找到阿蓮,說事情辦得差不多了,只等阿蓮懷孕,就能當上王后。阿蓮喜出望外,恨不得連夜見到大王,唐總管卻說:“你必須懷孕后,才能去見大王。”阿蓮莫名其妙地問:“不見大王,我怎麼懷孕呀?”唐總管嘿嘿一笑說:“大王寵幸過許多女人,都不見生下一男半女,我猜大王天生沒有那種能力。不如我來代勞,等你有了身孕后,再讓大王封你為王后。萬一你生下個兒子,日後繼承王位,你還能當王太后呢。”阿蓮吃驚地問:“大人,那樣我的兒子也是你的兒子,我當太后的時候,你豈不是也成了太上王?”
阿蓮一語道破唐總管的心機,唐總管沉下臉說:“你現在有兩條路,要麼當王后,要麼就死。你選擇吧。”
阿蓮當然想當王后,當晚,她就和唐總管睡到了一起。
4、在劫難逃
兩個多月後,阿蓮已經懷上唐總管的孩子,三個月的期限也快到。唐總管這才去見中山王,把早就想好的計策獻出來:“大王,臣以為,如果把賽仙子封為王后,趙王就不敢討要她了,否則他會被天下諸侯取笑。因為是趙王主動放棄的,他自然就沒有理由加禍我國。”
中山王覺得唐總管說得很有道理,但要封賽仙子為王后,還是心有不甘。王后的寶座,是留給能為他生兒子的女人的。唐總管摸透了國王的心思,就悄悄說:“大王,臣夜觀天象,發現主人丁的星宿格外明亮,更奇的是,那賽仙子忽然變得皮白如雪,膚如凝脂,吐氣如蘭,莫非上天有意讓她做王后,給大王生兒育女?”
中山王不信有這種怪事,特意去看一看賽仙子。結果發現,那賽仙子確實像換了個人似的,中山王大喜,當即下令,封賽仙子為王后,同時派遣唐總管再度出使趙國,把賽仙子封后的消息告訴趙王,婉言拒絕他的請求。
趙王果然不敢再討要賽仙子,也沒有為難中山國。趙王還特意修書向中山王表示祝賀,以釋前嫌。
阿蓮當上王后后,肚子一天天隆起來,中山王還蒙在鼓裡,以為王后懷的是他的孩子。幾個月後,阿蓮生下一個大胖兒子,中山王更是歡天喜地,大宴群臣。唐總管卻從小王子的容貌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確認那就是自己的根苗。他希望老國王快點死去,好讓小王子繼承王位。等到兒子繼承了王位,他要讓整個中山國姓唐!
讓唐總管想不到的是,趙王聽了他的一番鬼話,就認定賽仙子是天下第一美女,非要弄到手不可。賽仙子當上王后后,趙王是不能向中山王討要了,但他可以發動一場戰爭,把賽仙子硬搶到趙國去。於是趙王很快平定了西北的少數民族,解除了後顧之憂。公元前296年,趙王舉全國的兵力,直撲中山國的都城。趙王傳令三軍:活捉賽仙子,賞萬斤黃金!
很快,中山國的都城就被攻破了。將士們捉到賽仙子,獻給趙王。趙王這才發現,賽仙子遠不像唐總管說的那麼漂亮。趙王寵愛過的美女多了,在他的眼裡,賽仙子的姿色,頂多能算中等水平。
趙王一氣之下,就把唐總管、賽仙子、國王、王后和小王子統統殺掉,然後班師回朝。中山國從此歸入趙國的版圖,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