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是武林四大世家之首——東方世家的一個屠夫。
主人東方龍四十年前就名聞江湖,收天下弟子無數。其中最出色的有四個,分別是大弟子李飛,二弟子高揚,三弟子云風,四弟子秦空。這四人在江湖中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東方世家也憑他們四人,這幾年在氣勢上蓋過了其他三大世家,引為江湖第一世家。
東方龍在江湖中雖然享有無比崇高的盛譽,但卻有一件尷尬之事,他已年過六旬,卻是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年方十九的女兒飛雪。飛雪長得貌若天仙,又出身名門,追求者更是不計其數。而東方龍的四大弟子更想娶到飛雪,好繼承東方世家的龐大家業。
追求者個個都是俊才賢傑,英雄少年,可是飛雪卻一個也看不上眼,這讓屠夫二狗很是高興。因為二狗也想吃天鵝肉,可一想到自己是個癩蛤蟆,就讓他很是窩火。二狗是個屠夫,整天與刀打交道,可是只能在牲口面前抖出威風,在武林人士面前用刀,他就是個孫子。
那天二狗正在殺豬,聽說天下第一大教——日月神教的少教主歐陽飄零前來求婚,二狗一聽,趕緊停下手中的事情,和大伙兒一塊來到練武場——
此時練武場上已經站滿人,東方龍端坐在虎皮大椅上,飛雪站在身邊,四大弟子環站在身後。對面站着一個白衣人,手持尺長鐵扇,星目劍眉,英俊瀟洒,慢搖摺扇在場中輕輕走動,此人正是歐陽飄零。
在二狗看來,歐陽飄零這副風流倜儻之相只是在故弄玄虛,裝模作樣,他不懂,其實這叫嫉妒。
日月神教的幾個教眾抬上幾個大箱子放在練武場上,二狗看着自己連做夢都不敢夢到的金銀財寶,驚得雙眼圓睜,眨都不敢眨。
歐陽飄零輕搖摺扇,微笑道:“東方前輩,只要你我兩家結為親家……”還未等他說完,四弟子秦空大罵道:“放屁!”說著凌空躍起,長刀出鞘,斬向歐陽飄零。
歐陽飄零微微一笑,慢慢轉身,頭也不回,左手很自然地向後一送,右手摺扇也隨意一揮。
二狗嚇得雙眼一閉,他不想看到歐陽飄零手指被斬下的模樣。可當他睜開眼時,卻發現歐陽飄零的左手兩指夾着長刀,右手摺扇抵在秦空的喉嚨處,停而不發,秦空臉色通紅,長刀也不要了,羞愧地退了下來。歐陽飄零笑道:“刀若閃電,但內力不足,更是急性粗暴,回去好好練。”說著隨手把刀扔給秦空。
三弟子云風寒着臉,走上前幾步,站在歐陽飄零面前。歐陽飄零對他一笑,這時雲風發動了進攻。
二狗無論怎麼睜眼也分不清眼前的一團人影。
忽然,歐陽飄零一聲大喝,手中摺扇揮出。
一扇制敵!
雲風平時使用的長劍被折成了兩節,掉落在地,人搖搖晃晃地後退。
歐陽飄零慢慢將右手摺扇打開,裡面露出幾枚透骨針,他冷冷道:“武功倒還可以,只是使用暗器偷襲,非英雄所為。”說完,摺扇一抖,幾枚透骨針飛出,釘在場邊的大樹上。
這時二弟子高揚“哈哈”一笑,提刀走到場中,直視歐陽飄零。
歐陽飄零右手摺扇一收,橫在胸前,左腳後退半步,面色嚴峻地望着八九步外的高揚。
高揚左手小指輕擦刀鋒,眯着眼對歐陽飄零道:“少教主,你日月神教名揚天下,實力雄厚,何必和我們東方世家聯姻?”
“我是真心愛飛雪姑娘的!”
“要知道,想要娶到小姐就必須打敗我們四兄弟;再說了,小姐也不一定喜歡你……”
“我知道,可我想試試。”
高揚嘆口氣,出手了。
好一場惡鬥!一個白衣飄飄,一個黑衣展展,兩個人影漸漸混在一起,二狗早已分不出誰是誰了。
忽然,一根被歐陽飄零當作暗器使用的扇骨飛向二狗,嚇得他連忙縮頭躲過。當再次抬頭時,打鬥已經結束。
歐陽飄零從左肩拔下刀來,頓時鮮血直流,染紅了他的白衣,但臉上卻帶着勝利的微笑;高揚臉色蒼白地捂着鮮血淋漓的左胸,搖着頭說:“多謝手下留情!”
大弟子李飛此時已在場中背手而立,直視歐陽飄零。東方世家的幾個僕人快速抱出一把瑤琴放在他的面前,隨後又給在場每個人發兩塊棉布。
二狗一見李飛出手,不禁頭都炸開了,他以前見過李飛與人動手。李飛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特別是對琴更是爐火純青,他功力深厚,常將內力注入琴聲,使聽者心隨琴動,做出喜怒無常之事,甚至自殺,二狗曾親眼見到幾個求婚者自殺於東方世家的練武場上。所以,每次李飛與人動手,都要事先發兩塊棉布給功力差的,堵住耳朵。
二狗連忙用棉布把耳朵塞住,看李飛和歐陽飄零鬥法。
只見李飛盤膝而坐,雙手不住地撥動琴弦;對面的歐陽飄零先是面色輕鬆,不一會兒便神色莊重,臉上汗珠如豆大般滾下。歐陽飄零連忙雙目緊閉,運功抵抗琴聲。
二狗見李飛頭上的汗珠也不住地流下,知道他這次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忽然只見歐陽飄零抬頭不住長嘯,以嘯聲對抗琴聲。
“嘣!”一根琴弦斷了。李飛連忙加速撥動琴弦。
“嘣!”琴弦又斷了一根。
“嘣!”琴弦連斷四根,一口鮮血從李飛口中吐出。
歐陽飄零大笑,長立而起,輕揮摺扇。
二狗心中暗說:“李飛也輸了,難道讓小姐嫁給這個混蛋嗎?不行,我要阻止這場婚事。可我有什麼屁用?”想到這兒,二狗低下了頭。
歐陽飄零走到東方龍的面前,笑道:“東方前輩,我已經打敗了您的四位高徒,按規矩我要和您過招,不過我不想和您交手,只比一比功夫可好?如果您輸了,那麼我們兩家就聯姻!”
飛雪上前幾步,冷冷地說:“如果你盡選刁難卑鄙之事,就是贏了,我也不會嫁給你!”
“好!既然飛雪姑娘這麼說,本人決不用無恥之道。”歐陽飄零頓了頓說,“我們都是練武之人,出招講究的是快、准、狠,今天我們就比一個快,如何?”
東方龍沉思片刻,點點頭。
歐陽飄零向後一揮手,一個隨從拿來兩隻活野雞,歐陽飄零提起一隻野雞,順手從隨從手中接過一把刀,把野雞輕輕一拋,扔到空中,隨之揮刀。被困多時的野雞一經解禁,振翅向場外飛去,可是剛飛出場外半丈,便一分為二,墜地而死。
好快的刀!
接着,東方龍接過遞來的野雞,手持鋼刀,卻不動手。他沉思良久,慘然道:“我輸了。”
歐陽飄零不再多言,望着飛雪,滿臉是笑。
“且慢!”忽聽場邊一聲喊。
所有的人都轉頭看着二狗,有些吃驚。
二狗戰戰兢兢地走出來,對東方龍道:“老爺,是不是把野雞殺成這樣,小姐就可以不嫁給他了?“
歐陽飄零笑道:“怎麼?你也想吃天鵝肉?”
二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秦空大罵道:“你是什麼東西?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說著就要過來揍他。東方龍一把拉住他說:“只要是東方世家的,不問出身貴賤,能夠做到,飛雪就許配給他!”
眾人語塞。
歐陽飄零揚了揚下巴,示意二狗去拿野雞。
二狗道:“我可以用自己的刀嗎?”
歐陽飄零點了點頭。
二狗從懷中掏出屠刀,迎空劈了幾下,然後取過野雞,在練武場中一站。這時的二狗腰站直了,一副宗師的模樣。
眾人警覺起來,各自暗自嘀咕,懷疑自己走了眼。
二狗又舞了兩下刀,順手拋出野雞呼喝道:“去你的!”
刀光閃過,野雞振翅飛出練武場,一直飛到十丈外,還在飛。
歐陽飄零鐵扇打開,嘴角帶着殺機,慢慢地向二狗走去。二狗完全不理會身後殺氣騰騰的歐陽飄零,猛地大喝一聲,野雞在驚嚇后急速振翅高飛幾下,可上升不到半尺,便栽了下來。李飛快速閃出,不一會兒,他手提野雞回來。
眾人一看才知道,二狗一刀戳中野雞的氣管,因為傷口細小,又被羽毛裹住,沒有裂開。經過二狗的驚嚇,掙開了傷口才墜地而死。
眾人目瞪口呆。
歐陽飄零面色灰暗,良久道:“走眼,閣下好功夫。這手快刀我是比不上的。”
二狗惶恐道:“這不算什麼,讓公子見笑了。”
……
三個月後,飛雪和二狗的婚禮在東方世家舉行。
眾賓客要二狗表演一下身手,經不住再三請求,二狗再次表演了這招,別的一概不演。
洞房中,飛雪問二狗:“你為什麼只表演這一手呢?”
二狗醉醺醺地說:“因為……我只會這一招,這一招‘凌空殺物’我練了十五年,別的我就什麼也不會了……”說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