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從飯館出來身體已經搖搖晃晃了,感覺腳下的地面一點也不平坦,走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很像家鄉坑坑窪窪的山路。他手腳並用,歇了三次才爬到六樓他租住的閣樓門前,這一段台階真像一個陡坡,坡上面就是自己的家了。
他腦子還清醒,知道鑰匙就在自己滿是灰漿的褲兜里,但他不打算自己開門,他想這會有人為自己開一次門,有人給開門的感覺真好。可他敲了好幾下,沒有人給他開門。怎麼那隻老黃狗也沒有聽到呢?難道它也老了耳朵背了?平時他離家還有大老遠,它就迎出來,搖着尾巴圍着自己轉圈,舌頭舔着自己帶着老繭的手痒痒的。
他開始使勁敲打着門板,平常這個時候兒子應該聽到了,先喊着爸爸,跑出來打開門,接着抱着自己的腿,揚起嫩嫩的小臉,大眼睛看着自己,問從大城市裡買什麼好吃的點心或者好玩的玩具沒有?他突然想起來,此刻啥也沒有買,啥也沒有買怎麼就回家呢?他責備自己太回家心切了,有些對不住兒子。
他又有點生氣,靠着酒勁用腳踹門,孩子他媽怎麼也睡的這麼死,我都整整一年沒有回家了,想老婆想的不行了,如果她出來,一定先使勁抱她半天,再親上幾口,難道他就不想自己,自己在外面沒黑沒白的干,拚命的為家裡掙錢。
他決定改變注意,他要給娘倆一個驚喜,他掏出鑰匙,費力地打開門,然後手伸進髒兮兮的棉襖裡面的衣兜里,拿出了剛發的一沓厚厚的錢,手就像扔磚頭一樣把錢甩向房頂,嘴裡大喊,老婆,兒子,過年了,我回來了,快點,快點起來搶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