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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結(16)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下午兩點左右,酒席接近尾聲。

  陳志終於在半醉狀態下,從省領導那裡拿到了項目款的口頭承諾。大功告成之後,他聲稱下午還有俄羅斯專家來訪,就不管不顧心潔的死活帶着交際人員離席,彷彿心潔和他不是一家人一樣。在心潔看來,原來那會兒陳志替她喝酒不過是一種虛偽的假象。真正的她卻原來只是陳志利用的一塊浮板,踏過去了就任由它愛漂哪裡就漂哪裡去,自生自滅?反正,是一家如非一家,不過是明存實亡的一家罷了。

  陳志帶着交際人員離開后不久,各包間的人員也陸續離席。無足輕重之人可以悄然無聲離去,權當是免費的一次會餐;舉足輕重之輩來心潔這個包間向首席省領導拜別辭行,以示心誠意摯。話別的熱鬧場景,不一一詳述。

  心潔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美酒,吃了多少佳肴,說了多少碎言奉語。酒精促使她大腦皮層異常興奮,居然捨不得放下手中的酒杯。一個個人出現在她面前如同過場皮影一樣,來去匆匆,模糊不清。她晃了晃手中杯,搖了搖腦袋,告訴自己,醉了,真的醉了。

  人不是有自控能力的高等動物?怎麼不自覺的就被酒精麻痹左右控制着?不知是酒精征服了人性脆弱的身不由己,還是酒精促使人心輕飄飄后的浮想聯翩?此刻,大概沒有人會真正有興趣去追根溯源人與酒之間的關係。

  杯中的酒真是一種奇怪的飲品,這原本是讓她一聞刺鼻到作嘔之物。如今卻慢慢習慣它的氣味,口感,甚至於貪戀它的存在。是周圍的環境改變了她的想法?還是人性與生俱來容易被習慣所訓化?

  她就這樣獃滯的看着酒杯里的酒自斟自飲,沉溺在自己的內心世界里。全然不顧省領導和司機在小聲嘀咕什麼。

  “你醉了。”領導不知何時過來搶下心潔手中的杯。

  “呵呵哈哈……醉了多好啊!這要多感謝你讓我喝上第一口酒。”心潔只感頭暈目眩,全身軟弱無力,沒有去搶領導拿走的酒杯,也沒有去看領導的表情,軟骨頭似的靠在椅背上回答領導的話。

  “小吳,來幫一把,把她架起來。”領導對他的司機說的話在心潔聽來,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回聲陣陣,感覺他們倆要把她綁架到某個地方去圖謀不軌。

  “要架我去哪裡?我哪裡也不去。我不去。我要回家。我想回家。叫陳志來接我回家。”心潔拒絕他們倆上來拉扯,反手無力的抱着椅背,凄聲的嚎啕着發著酒瘋。

  “真是個孩子,我們還能帶你去哪裡?大家都散了,當然是帶你回家休息了。你看你,都醉成什麼樣子了,早知道就不讓你學會喝酒了。沒想到,你自己越喝越多,你根本不適合當公關人員,沒點自控能力。”領導邊解釋邊又使眼色讓司機小吳一起幫忙合力扶起心潔醉態下的沉重身體。他們哪裡知道心潔根本就不是什麼公關人物,而是領導自己誤以為是才錯點了她。他們更不會知道眼前喝醉了酒的小女人,原來就是陳志的夫人。

  被兩個男人一齊合力,心潔的身體還是離開了椅子,整個被拎了起來。她只感覺站起來的那一刻,頭重腳輕,天眩地轉,從胃底里滑滑的翻上了一些東西來,刺激到了喉嚨就像噴泉一樣抵制不住,奔瀉出來。吐了領導和他的司機小吳一手一身,連同濕了她自己的薄襯裙。領導和小吳同時放手把個心潔重重的扔回椅子上,各自着急去甩手上的粘液物和擺抖着濕了一大片的衣服。心潔胃裡清空了許多東西,倒是舒服多了。此刻斜靠在椅背上,緊閉雙眼沉沉的睡去一般。

  “天哪!趕上現場直播了。你看她長頭髮上也粘上了嘔吐污物。怎麼辦?”小吳問領導,等待領導的指示。

  “我們休息的套房開在幾層?”

  “24層。”

  “帶她上樓,叫人把她清理乾淨,衣服送去乾洗,等她酒醒。”

  “嗯!”

  心潔就這樣被這兩個男人架上24層的豪華套房裡,任由他們叫酒店服務人員來把她弄到浴室里,扒光她身上的衣服,從頭到腳清洗她的身體,折騰她約莫半小時后才把她一絲不掛的扔到軟床上休息。幸好開元是一家集餐飲、住宿、健身、美容、娛樂為一體的五星級酒店。需要什麼樣的服務隨傳隨到。這也是院領導按照規格為省領導尊貴身份事先包辦好一切享樂項目。

  這一折騰過程,心潔並不是全完沒有知覺。她只是依稀彷彿自己在夢中般,無力作出相應的肢體反抗和啟齒用言語拒絕。就如一個人在夢迷時死勁掙扎着想逃離夢魘醒來,卻始終逃不過夢的圍城重重圍困。

  直到腳底被一雙手的指法重壓按摩下,她才從癢中逃脫醉態中的夢鏡,回到現實來。當她從朦朧中迷糊的睜開雙眼時,她看到省領導穿着褲衩,蹲在床邊,正在為她做腳底按摩。

  這一驚嚇非同小可,心潔唰的從床上坐起身來,發覺被單滑到腰部,雙峰暴露,又本能的拚命拉扯着被單往上身去遮蓋雙峰,這樣一來顧了上身,卻露出了白嫩細滑的大腿,慌亂中顧此失彼。完了完了,春光乍現了。

  “怎麼我才剛開始幫你做腳底按摩,你就被我吵醒了?看來你的腳底神經很敏感,和我認識的一位好友很相似。我還以為你醉深了,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呢!這可是我獨門按摩絕技。我輕易不會為別人做這個的,除非是……”他話語中似有難言之隱,沒有把話說完整。見心潔茫然不知所措,為了打破這種爛透了的尷尬局面。他騰出一隻手來幫心潔拉整齊被單,蓋好腿部,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沒有色相色態的萌生。另一隻手沒有停止的在為心潔做着腳心的深壓。他接着往下說,“你不要覺得奇怪,領導也是普通人;也需要有普通人的情感,也過着普通人的生活。我只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頭。我這樣的年齡都可以做你爸爸了。若是看到不該看到的,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因為,我不會,也不能對你怎麼樣。其實,我根本就不行。”

  聽了領導的話,心潔始終將信將疑。她微微掀起被單的一角看了自己的身體一眼,用吱唔的言語含混不清的問:“你……我……我們……什麼都沒發生?”此刻,於心潔而言,更多的是難以啟齒,不知從何說起。但又要確定知道,自己醉後有沒有出什麼不應該出的狀況。

  “你就不要再羞我了。我都說了,我不行。就算我可以,我也不會隨意去輕薄一個人。老人家的臉皮是很薄的,除非兩情相悅。”心潔試圖縮回自己的腳,不再讓他按摩。可是,腳在他手裡拿捏着,就像他手上操練的兩個模型,移動不得。很難想象一個省領導會有纖腳工般的功夫,更難想象他居然屈尊為一個陌生的小女人做這一切。實在讓心潔百思不得其解,更羞得心潔想縮回腳都由不得她這樣去做。

  一陣噁心翻上來,卻是空嘔。不知道是聽了領導的話,還是領導不停的在觸碰着自己的腳底,此伏彼起的冷意不停的向心潔身體襲來。無論如何她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不管領導的話是真是假,是出於好意還是心懷叵測。

  “謝謝你為我做腳底按摩,我想我酒醒了,我不應該再打擾你了。你看,我霸佔了你的床,妨礙你午休了。請給我衣服吧!”

  “着什麼急呢?我又不會吃了你。再說你的衣服拿去乾洗,恐怕一時半會兒還送不回來。你安心躺着,我要為你做完整個腳底按摩,疏通你的全身經脈。我的這套手法是可以醒酒,舒緩疲勞的。你就好好享受吧!”

  “那我的手機呢?請給我吧!”心潔不去理會領導說的話,更不會領他的情,腦子裡只想着如何離開。還躺下?那不是又迷糊着要睡着。千萬不可以倒下,心潔清楚自己身體里的酒精還沒有完全循環清除,倒下隨時可能泛困失去知覺。

  “你對我有戒備心裡無可厚非,畢竟我是男人。但你不能枉顧我的好心好意,當成驢肝肺來使喚。如果你真不識時務,那我就放你回去吧!這樣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只會浪費你我彼此之間的時間。”領導放開心潔的腳,去拿心潔的手機。心潔一拿到手機,不顧領導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用被單裹着身體,連滾帶爬的挨到衛生間,關上門。背靠着門,心裡想着:太可惡了,太可怕了,還用上冠冕堂皇的字眼了。分明是老色狼,循循善誘不成,變本巧言攻擊。

  心潔在衛生間里平復了下起伏的心情,壓低了聲音給陳志拔通了電話:“陳志,你給我聽好了,不管你現在在忙什麼,立刻給我送衣服到開元24層****套房來。必須馬上,十萬火急。”

  “怎麼回事?你怎麼還在開元酒店?我看你那個時候喝得也不少,以為你早就回家休息了?你一個人還呆在開元做什麼?我現在正在忙,走不開!”

  “我不管,限你十分鐘內把衣服送過來。不然,你就等着收屍吧!”心潔着急的直跺腳。忙忙忙,又是用忙字來當借口,總有一天讓你忙到丟了老婆丟了家為止。

  “你……出了什麼事了嗎?”

  “現在問那麼多還有什麼用?你離開的時候為什麼不把我一起帶走?你心裡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婆?”心潔恨透了陳志,感覺自己在老公的心裡就如一件衣服一樣輕薄。

  “我那不是有事要先走嗎?你又沒什麼事,我又不能告訴領導你是我老婆,把你一起帶走。再說你是領導特意親點的,我能隨意把你帶走嗎?那會兒,我只是想領導還需要你多陪他一會兒。難道,他對你做了什麼了嗎?”陳志在電話那頭解釋一大串不一起帶走心潔的理由。分明是有了情人忘記了老婆的存在。老婆只是件衣服,可有可無,需要時是個寶,不需時連根草都不如。

  “還費什麼話,趕緊送衣服來,接我回家再說。”心潔對陳志的絮叨直恨得咬牙切齒。

  “好好好!你等着,我馬上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