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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難料》連載三十六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三十六集:《世事難料》

  保管員彭叔家這一天中午鞭炮齊鳴,熱鬧非凡。確實,今天對於他家來說,是一個來之不易雙喜臨門的黃道吉日。這不,他家擺滿的上十桌的酒席上,坐滿了前來喝喜酒的親朋戚友和鄰里的鄉親社員們。

  彭叔今天尤為顯得特別的開心,臉上是發自內心的淋漓盡致的最燦爛的笑容。是啊!這是自打他從娘肚子里出世以來,讓他最自豪最驕傲最揚眉吐氣的一天。其原因不外乎有兩條:

  第一條,終於在大隊書記的扶持下,不憑選票的就當上了心儀已久的隊長。這讓他太高興了太激動了,為之苦苦奮鬥多年的隊長的寶座總算是如願弄到手了:這來之不易的勝利,他豈能不擺酒慶賀?

  第二條,他的女兒明天就要出嫁了,要嫁到縣城的一個什麼“菜隊糧”的一根獨苗之家。他想不到,確實想不到:自己的獨生女兒居然也能嫁到城裡去?而且女兒的婆家是要錢有錢,要房有房,他豈能不擺酒慶賀?

  能夠在同一天家裡辦兩件喜事,對已到中年沒有辦過大事的彭叔來講,就別提有多神氣了。他由衷地感嘆:是不是家裡的祖墳顯靈了?是不是老天眷顧他這個有志之人?於是乎,滿懷憧憬的他今天就早早的起床了,而且也把自己打扮得是十分的有模有樣:頭上那頂老實的鴨嘴帽蓋住了漸漸稀疏的那想多了事的長腦袋,上身那件新的的確良襯衣遮住了他的上身黑黑的皮膚;腳上着的那條卡其布褲子儘管是當保管員時做的已經有好幾年了,但由於他穿的次數不多,成分還有七八成的新。只是,由於褲子是明顯地縮水,以至於讓他的腿看起來要比別人長好多。還有,早上起床時,本來他是穿上了老婆做的一雙新布鞋的。但是,那雙鞋實在是他老婆做得太小,穿在腳上讓他很不舒服:他就索性穿上了那雙已經前門開洞了的洗白了的舊軍鞋。加之他的嘴巴里缺的那天晚上不知道被哪個打掉的兩顆門牙,而且又一邊不停地發著“紅潔”牌香煙還一邊作揖:請抽樣,請抽煙。他的這一連貫性的動作,就讓所有到場的人感覺他有點不倫不類的了。

  老隊長周叔和四妖精在這關鍵的時刻終於也來了,他們兩個人是滿臉笑容,和眾人打過招呼后,兩個人就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儘管兩個人的臉上還有留着淡淡的傷痕,但也掩飾不了他們那種與眾不同的典雅的氣質。

  看看隊長:足足有着一米七五的個頭,穿着一套十分合體的新做的灰色中山裝。四四方方的國字臉,腦袋上是剪了的短短的平頭。從來沒見到他穿過皮鞋的雙腳,今天居然也穿着一雙美觀發亮的三接頭新皮鞋,和新隊長彭叔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四妖精的打扮也和以前是大不一樣:以前蓬鬆自然彎曲的披着的長頭髮,今天是第一次盤在了帶香的頭頂上。微紅的臉上一對漂亮的小酒窩,襯托那明亮的大眼睛好像在說著話。淡紫色的外衣里穿着的是從縣城買來的那新朝的文胸,是比以前的紅裹布更性感更迷人。純白色的長褲子,居然也印出了裡面那只有縣城的女人才有資格穿的小巧玲瓏的三角短褲。加上腳上的鞋,是一雙農村的人誰也沒有見到過的最新式的塑料的涼鞋。讓他們兩個人在桌子邊一座,就成了眾人的焦點,讓來的朋友和隊里的社員們都齊聲稱讚不已。

  “隊長啊!你這隊長當得好好的怎麼就不當了?”一個社員詢問的聲音。

  “哦,現在隊里不是沒有人開拖拉機了嗎?我主張買的,總不能放在那裡做擺設吧?”

  “隊長啊!這幾天您在忙什麼呀?怎麼沒有看到您呀?”另一個社員關切的聲音。

  “哦,我到縣城把拖拉機的所有的毛病都修好了,這不回來了嗎?謝謝你的關心。”

  “隊長啊!你今天和四妹打扮得這麼瀟洒漂亮的?什麼時候喝你和四妹的喜酒啊?”還是一個社員的嘻哈有趣的聲音。

  “快了,到時候我會請大家喝喜酒的,你們可都要來啊?”

  老隊長周叔不停的應付着社員們問話的同時,在旁嫵媚的深情地凝視着周叔臉的四妖精也露出了臉上那幸福燦爛的笑容……

  “各位領導,各位朋友,各位社員同志們,大家中午好。今天我代表我們全家對各位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和衷心的感謝。希望大家不要客氣,盡量的吃好……我們乾杯……”一想着自己家裡的喜事,居然成了他們兩個焦點人物表現的場所?心裡難受的新隊長彭叔是忍無可忍的對着周叔和四妹的那一桌大聲地喊着:“今天我特別謝謝老隊長和四妹前來捧場,但我希望老隊長繼續起帶頭作用;同時也希望隊里的父老鄉親們在今後的工作中大力的支持我,我會讓大家看到我的能力的。謝謝!”

  新隊長彭叔之所以大聲地喊話,目的無非是想讓社員們把注意力都轉到他的身上來。然而,桌子旁吃飯的社員們好像都沒聽到,竟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和隊長邊吃邊拉平常:簡直就沒把他這個新隊長放在眼裡。這就讓他的情緒受到了很大的波動,氣得他惱羞成怒的恨不得衝上去:扇他們每人兩個的耳光。可是,今天畢竟是他家同時辦的兩件大事,要圖一個吉利的。所以,他如論如何都要忍着。再者,在自己的家裡鬧,別人會笑他小肚雞腸的:對他今後開展隊里的工作就會有很大的影響。

  哥們幾個進人高中后,還是以前的老樣子。只不過紅鼻子和大腦殼兩個人就成了一對一句話也不說的老冤家了。其實緣由不在他們兩個,全是由他們雙方的父母親引起的:周叔自從隊長的位子下來后,到四妖精家裡去的次數就明顯增多了。而四妖精也是常常的沒事找事的往隊長的家裡跑,兩個人經常有說有笑的甚至還很親密的坐着拖拉機去縣城。這個時候的隊長讓人感覺好像比以前是年輕了好幾歲,而四妖精的人就比以前更成熟更嫵媚的了……於是乎,隊里或外面的好多人就笑着問大腦殼和紅鼻子:你們什麼時候合成一家啊?你叫爸或者媽了嗎?你們的爸媽肯定還會生很多小大腦殼或小紅鼻子的?

  這些無聊的話語,對於沉默寡言早已經想過了的大腦殼來說是沒什麼好怕的。可就讓長大了的紅鼻子,是好多天的不喊他的母親四妖精了。於是乎,大腦殼那天晚上和我說的話居然就變成了現實:紅鼻子極力反對他的母親和老隊長周叔兩個人的婚事,說什麼他母親如果改嫁的話他就要離家出走怎麼的?還說他母親這麼大的年紀已經有兩個兒子了,還要男人幹什麼?如果冬天晚上實在怕冷的話,他和弟弟兩個人可以晚上輪流陪着她母親睡。更有甚的這傻小子居然說:是不是現在不搞計劃生育的就可以隨便地亂生?媽的,你看看這小子是不是邪門啊?那一套一套的,不知道他從那裡學來的那麼多的歪道理?但仔細一分析,又覺得他說的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是的,按他的角度來說,他已經是上了高中的快成年的人了,而他的母親竟然還要再一次的嫁人?讓他臉面何成?讓他在學校里或同學中間怎麼做人?他能不反對嗎……

  我是他們的哥們,也是他們的‘領導’。但面對長輩們這些情感的瓜葛和紅鼻子的這些是不是道理的道理我也說不清,我也一籌莫展,不好調解。於是乎,我們從小長大的玩了十幾年的好哥們也突然間被分成了兩派:我和大腦殼走前面的或者走後面的,紅鼻子和小眼睛走後面的或者走前面的,一句話就是錯開走,免得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尷尬。當然,這是我的主意,我還是他們的大哥,我還是他們的連長。可除了只能這樣簡簡單單的化解他們兩人的矛盾外,我還能怎麼的?

  自隊長答應了要和她結婚了的滿心歡喜的四妖精正處在萬分的歡樂之中,就等着隊長的大紅的轎子那麼的一抬,她就可以再重新感受一下做新娘的那種說不出來的幸福。誰知,被自己兒子的一盆涼水當頭的一潑讓她又從頭涼到了腳上:剎那間悲從心起,兩眼無神發獃。她知道,只要是兒子大紅鼻子攤牌的干涉,她自己的一生就什麼都完了,她的一生的希望就全部化為泡影了……

  從此,她的臉上就再也沒有半點的笑容了。寂寞的夜裡她只能一個人獨自在心裡苦苦的嘶喊:“兒啊!哎?你怎能明白為娘的難處呀?娘活在世上也就只有隊長是我一生的追求?讓你從中一攪……哎!老天啊?我的命運怎麼這樣的苦啊?我看着,望着,想着的自己的心上人而又無可奈何?老天爺啊!你回答我…嗚嗚…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嗚嗚……”忍耐不住悲從心起的四妖精,經常從自己睡覺的房子里發出了只有在老公狗牙子死時的那最慘厲的斷斷續續的哭喊聲……

  那哭聲像一道利劍刺破夜間的所有的屏障,刺在每次前來探視的老隊長周叔的凄涼無比的內心世界里……隊長是渾身顫抖的站在夜深人靜的黑夜裡,透過窗戶望着抱着枕頭哭泣的四妖精,他都心酸得掉下自己的眼淚……

  曾以為是苦盡甘來的老隊長周叔的內心,怎麼也平靜不下來,他那寢食不安痛苦的心也在不停的呼喊:“老天啊!你不公啊?我看着的已經長大了和我差不多身高的紅鼻子,居然敢拿上刀跑到我家裡警告我再不要到他家裡去了?不要和她的娘再有什麼不軌的動作了?否則?否則就有我的好看?你看看,這畜牲竟然敢如此這樣的對我?這混小子竟然敢這樣的污染我的人格?怎能不令人氣憤?這混賬東西確實可惱?哎……”本想敲開門好好的與紅鼻子理論一番的隊長突然的就嘆了一口氣:“哎!算了,畢竟是自己心上人的兒子,畢竟是還沒有成熟的中學生,又何必攪在中間的讓自己喜愛的女人左右為難呢?自己的一生一世只要能夠看到這個也喜愛自己的女人就心滿意足了……”

  三十七集:《樂極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