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
天陰沉的很,雖然是下午兩三點,可外面黑霧瀰漫著陰森的氣息,壓得人透不過氣來。平日縣城裡這條柏油路的車來人往,現在也稀稀落落的了。偶爾有行人,匆匆走過,就像剛從戰火中走出來生還的人,昔日燈紅酒綠的商場也黯淡了。淅淅瀝瀝地雨雪讓人倍感心寒。偶然聽見有車駛過,嘶啞的喇叭聲伴奏着車輪旋轉時“唰唰”的水聲。行人裹的毛茸茸的,只能看見有一對雙眼是肉了。
“哎!哎!你,走遠一點,別站在我們大廳門口!”只聽見一家移動通信公司門口有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正朝着門口一位老人叫喊着,並用大拇指和中指掐着老人的衣袖往外扯着。
老人很艱難的試着收傘,試了三四次也沒能合上,就把那傘把子抵在自己的肚子上,雙手拉住傘撐,一下,兩下,三下,合了還沒到又捌了上去。看上去他似乎沒勁了。他一步一步地挪下了四級台階,把傘搭在了門口一棵合歡樹上,外面下着雨雪,老人褲腿都早已濕了。一把十幾厘米長的鬍子也粘成了一縷。滿臉的皺紋襯托着一雙深深陷進去的眼,看起來令人不寒而粟了。老人又上了台階。
“哎是的,你這個老頭,咋說了不聽呢?你咋又進來了呢?你進來幹啥呀?”服務員似乎很氣憤扯着嗓子喊着。大廳里有很多辦理手機業務的人,熙熙攘攘的,哪裡聽得見有人在發牢騷呢。。
“出來,出來!”女服務員拉着老人衣服往外拽。
老人很執拗的樣子,此時他像一頭野牛硬要往裡挪,他雙手互相插在衣袖裡。
“嘿!你這個老傢伙,我就不信了!”服務員雙手拉住老人的衣服。
“放手!我是來交話費的。”老人突然雙手從衣袖裡扯出來嘶啞地吼了一句。
服務員嚇了一跳,愣住了。慢慢地鬆開了手。轉身走到櫃檯上撕了一段衛生紙擦擦手。她把手雙又挨邁鼻子聞了一聞,粉紅的櫻桃小嘴噘了起來,眉頭皺了起來,和邊上另一個服務員咕叨了幾句,跑去了洗手間了。
“您好,大爺,請問你辦理什麼業務呢?”坐在後台服務員很客氣地對老人說。
“我,我交點話費”。老人很微小,很和藹的聲音對她說。
服務員耐心的問“請問你要交多少話費呢?”
老人伸出了一巴掌。
服務員:“請問是要交五十嗎“
老人點點頭。
“請問你的號碼是多少?”
老人把片面的棉襖布扣解開,又解開裡面一件中山裝扣,用手掏了掏,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部手機交給她。
老人悄悄地對她說:“這是我老伴兒給我買的”。
服務員微笑地說:“大爺,那您真幸福”。
“大爺,您慢走啊”辦完業務,收銀員很客氣地說。
“唉,大爺,您等一等,我差點給忘了,今天是情人節,交話費的客戶部會得到一份禮物——一束玫瑰花。”
老人扭過身去。收銀員遞給老人一束玫瑰花。這時門口的那位服務員從洗手間出來了,一面走還一面聞自己的手,她很奇怪地看見老人手上的一束花。
“唉,小玲,你還給他玫瑰花?”她大笑着問收銀員,這時周圍幾個服務員也在偷笑。
“小美,老人也是來交話費的,怎麼就不能給人家禮物呢?好了,小美別再說了,啊。”收銀員責備她。
老人抱着花蹣跚地出去了,在外面只聽見裡面一陣陣笑聲。
老人抱着玫瑰花,撐着余消失在黑霧之中。第二天天氣格外地晴朗。小美請了假陪她父親一起去了縣城裡的墓園,她突然愣住了:她看見總經理攙扶着那位老大爺,在自己母親的墓前面不遠處正在向那座墓碑前行禮。等到他們走後她悄悄地走到那墓碑前一看原來是一位老太太的墓碑。在那座墓碑前還有一束鮮艷的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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