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局長又換秘書了，這回換上來的是小馬。
小馬沒上過大學，工作幾年了，一直都在車間當工人，因為業餘時間愛好寫作，並經常在報刊上發表點文章，這次牛局長換秘書，便相中了他。從一個普通工人，一下子變成牛局的“馬秘”，小馬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牛局長的知遇之恩。
每天上班，小馬的主要任務就是寫材料，當然，也要替牛局長打掃打掃房間衛生，端個茶、倒個水，拿拿報紙什麼的，不過，小馬另外還有一項工作，那就是替牛局長看信。
雖說現在通訊發達，寫信的人越來越少，但作為全局“一把手”的牛局長卻每天都能收到十幾封來信。這些信，有本地寄來的，也有外地寄來的，有時，還有從外國寄來的，信的內容也五花八門，有通知牛局長開會的，有邀請牛局長考察的，有伸手向牛局長要贊助的，當然，也有喊冤告狀的。
剛到辦公室時，牛局長就囑咐小馬，凡是信封是打印的來信，一律由小馬代看並作處理，如無重要內容無須稟報，只有那些信封是手寫的，才能交給他拆看。因為那些手寫的，大多都是他的親朋故舊們寄來的。於是每天吃過午飯，小馬將局長們的報紙挨個送完后，就坐在辦公室里看信。時間長了，看得多了，小馬對那些電腦打印的信也就有些厭煩了，大多數信件，他往往只是拆開信封，瞄一眼內容，抬手就丟進了紙簍。
可這天，有一封信着實把小馬嚇得一跳。
這封信的信封和內容都是電腦打印的，既沒留寄信人的地址也沒有寄信人的姓名，信上只有短短兩句話：牛哥，你還記得那個銷魂之夜嗎？小妹我可始終沒有忘記。不過小妹最近手頭有點緊，請牛哥速匯2000元，我的賬號是……
敬愛的牛局長啊，你怎麼也好這一口呢？！小馬想，這可怎麼辦？如果把信送給牛局長，那麼，無疑就等於告訴牛局長——你尋花問柳的那些爛事兒，我都知道啦！作為下屬，懂得領導的秘密，能有好日子過、能有好果子吃？可如果不告訴牛局長，萬一這個寫信的小姐把事情捅了出去，那牛局長不僅丟了臉面，說不定局長這個位置能不能坐下去都很難說。握着信，小馬頭上直冒汗。
自己能成為秘書，還不多虧牛局長？要不是他慧眼識珠，自己現在還不天天在車間抹油？做人，就要知恩圖報啊！小馬想通了，下班后，於是自己拿出2000元，匯給了那個寫信的小姐。
可沒有想到的是，沒過幾天，小馬又收到了那個小姐寄給牛局長的信，信上，還是兩句話：牛哥，錢收到，你真夠意思。不過小妹還急需5000元，請……再幫牛局長填次窟窿吧！小馬咬咬牙，又匯出了5000元。
幾天後，那個小姐又來信了。這次，話說得更乾脆：牛哥，為了不影響你的前途，請再匯10000元……媽的！真是獅子大開口，老子一年才能掙幾個10000元？拿着信，小馬狠狠地罵了起來。可罵歸罵，這錢，還得匯。牛局長有前途，自己也才能有好出路，要是牛局長栽跟頭，作為他的秘書，自己還不跟着倒霉？無奈，小馬只得東挪西借又將錢匯了出去。
可過了不長時間，那個小姐的信再一次呈現在了小馬的眼前，這次，張口就是20000元。上次借別人的錢還沒有還呢，上哪再去整20000元？沒辦法，小馬只得敲開了牛局長的辦公室。
小馬哭喪着臉說：“牛局，我、我還是回車間吧。”“幹得好好的，怎麼想起又要回車間去？”牛局長一臉不解地問。“我、我，我真受不了……”小馬結結巴巴，想把心裡話全說出來，可想來想去，又咽回了肚裡。
“如果你真想回去，那就回去好了。”牛局長氣呼呼地說：“都怪我當初把你看走眼了！”說完，端起茶杯，不再搭理小馬。小馬呢，一肚子委屈，但卻沒法子說，只得嘟嘟囔囔地走了。
見小馬走了，牛局長把門使勁一關，隨手抄起了桌上的電話: “喂，老婆，你不要再寫信了，那窮小子實在是擠不出什麼油水了，現在他已經哭着要回車間了……嘿嘿，沒事沒事，過幾天，我再找個家裡比較有錢的……對對，還讓他來干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