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A市是一個繁華的城市,寬闊的油柏馬路,汽笛聲不絕於耳。明亮亮的玻璃鑲嵌在白色高牆之中,蒼綠的行道樹為這城市盡添生機,可是誰又想得到在這繁華的城市裡卻有着一條陰森,漆黑,破敗,了無生氣的小巷……
沿着小巷向著裡面走,你會看見一幢殘破不堪的小平方。那已掉了漆的門好似一陣風就能將它掀掉,這個朽木門鑲嵌在掉了灰的牆中。那構成牆的磚都有好幾塊殘缺不全了。
殘陽吝嗇地收起了最後一絲光輝,黑夜重新掌控着世間,然而車水馬龍的勝景卻並未有消逝之跡,點點的燈光一點一點地亮起,透明剔亮的玻璃點綴着夜……
榮菲海在繁華的市區與同學告別,然後在確定同學們走遠之後才從小區閃出身影,再急步地饒過幾條街后,她閃進了一條幽黑,陰森的小巷……
搖曳的燭光在殘破的屋內跳躍。“吱呀”一聲門開了。榮菲海已經很努力的輕手開門了,但它仍然發出了呻吟之聲。
“小海回來了?快做飯老子快餓死了!”
“哦。”榮菲海輕應了一聲。放下書包后,便急忙地向那矮小,烏黑的廚房衝去。
“哧”划火柴的聲音此刻是格外的刺耳。
靜如動的夜,幾顆微弱的星光下,炊煙裊裊升起……
二
榮菲海從不會去抱怨自己的生活,雖然在她8歲時母親因為受不了清苦的生活而離家遠去,雖然她在很小的時候就包攬了所有的家務並且在她13歲時就開始打臨工,以此來補貼學費,但她依然會在校園裡展露燦爛的笑容。她在告訴着每一個人她很幸福。可是不會抱怨並不意味着不會憂傷。榮菲海最怕的是夜晚的降臨因為它預示着她該回到那個比地域還可怕的家。
“砰”盤子不小心從榮菲海的手中滑落,在觸到地面時立刻發出死亡前的悲喊。
瓷碎的聲音是如此的刺耳,令榮菲海的耳朵一陣轟鳴,隨即地她整個身體因恐懼而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我叫你摔盤子!你他“此處含有不良信息”閑老子還不夠煩是不是?你他“此處含有不良信息”跟你媽一個貨色……”
抽打聲,責罵聲充斥在陰森,微暗的房子里。
榮菲海身體蜷縮成一團緊緊的靠在牆上,抱住雙肩的手不住的顫抖,背部的疼痛一陣接一陣的傳來。深入骨髓的痛並沒有使她落下溫熱的液體。
她緊咬着下唇,絲絲的血味在齒間瀰漫。
此刻她模糊的淚眼中是空蕩蕩的一片。
身體的痛楚比及不了心靈的傷口,榮菲海一直告訴自己父親是愛自己的,但在幾乎每晚都有一次的毒打中她開始懷疑這個父親。
三
清苦的生活,殘破的家庭,頹廢殘暴的父親都沒能使榮菲海充滿絕望,充滿仇恨,或許是因為她的信念吧。
榮菲海一直以來都勤奮學習,渴望着藍天白雲下那高高聳起的白色建築,渴望着月色朦朧中那明亮的燈光,渴望着那舒適的床,渴望着那可以娛樂一下精神生活與能真長見識的電視……她渴望很多很多,但她也明白這些都可以靠知識來取得,而且她也只能靠知識來取得這一切。
每個人都有其最珍惜的東西一旦它被人破壞,犯者必死!
狂風大作地夜晚,門窗‘咯吱”作響……
“死丫頭,給!這是去B市的火車票,你明天就走,明早8點,別忘了。”
看着悌過來的火車票,熔菲海吃了一驚。
“B的一家工廠里,你將會在那裡工作。”
看着他緩慢地向床走去,榮菲海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怒火,仇恨。
去工作意味着要放棄學業,放棄學業意味着自己將永遠過着這樣的生活。不!不!她不要!不要!
一個人在絕望時,要麼是沉默着等待着死亡,要麼是在臨死前爆發出全身的力量。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我才16歲,我還要讀書,我有權讀書!”
榮菲海聲嘶力竭地喊着,她將手中的火車票撕的粉碎,然後奪門而出。
粉碎的紙屑在黑暗中起舞,伴隨着一陣陣急促地咳嗽聲飄落於地……
四
“李老師!”
榮菲海現在想到的只有對她非常好的李老師。於是她敲響了李老師家的門。
“榮菲海?你,你……怎麼……怎麼哭成這樣啊?來來來,快進來,這孩子,你怎麼了?”
“李老師。”
榮菲海一把抱住了李老師,緊緊地抱着,此刻她是她心靈的彼岸……
時間過的飛快,狂風慢慢地將夜色吹去,黎明在不安分中展露手腳。
這一晚是榮菲海睡得最舒服的一晚。李老師決定讓榮菲海住在她這,而榮菲海也同意了,她實在是不想放棄學業,何況李老師的家很溫暖。
時間在無情的流逝着,轉眼一個半月過去了,榮菲海想了想,決定還是回家看父親最後一眼。
穿過了一條蕭條的小巷,卻並沒有看見自己的家,倒是看見了一個高樓的骨架。
“叔叔,請問一下這裡的房子和主人呢?”
“哦,早在一個半月前燒了。”
“那……人呢?”
“當然也是燒了!”
那人的話不斷地衝擊着她的心,腦中空白一片。
一滴淚劃過她的臉龐,緊接着是更多的淚水在臉上蔓延。一幅幅畫面在她的腦中閃現,有歡笑的,有悲傷的,有生氣的,有可愛的,還有溫馨的。只是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她爸爸得了癌症,為了不讓她看到他死去所以才將她送到B市去……
黑暗中的陽光 標籤:雨中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