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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夢醒之時,你將在何處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黑暗,不着邊際的黑暗。

  黑暗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會感到黑暗。

  寂靜,永無休止的寂靜。

  寂靜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會想要寂靜。

  那是什麼?

  一團朦朧,閃爍着白色光芒的圓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出現在她那寂暗的世界里。

  她伸出她纖弱的右手,企圖觸碰懸浮在她頭上的白色圓球。

  好溫暖呀……

  球的光芒並不刺眼,手愈接近圓球,身體愈感到溫暖,就如同倒在母親的懷裡,母親輕柔的撫摸般。

  碰到了!

  然後,萬道光芒充斥整個黑暗世界,眼睛被迫閉起。

  “亞也,起床了。別在貪睡了。可別忘了今天可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唷。”池內亞也緩緩地睜開雙眼,慢慢地適應着從窗戶灑進室內暖和的晨曦。映入眼帘,慈愛的笑容,關懷的眼神,她的母親,她一生最敬愛的人。

  雖然仍是睡眼惺忪,亞也還是笑了,笑得好燦爛。她坐起了身,笑着:“早呀,媽媽。什麼重……”

  等等。亞也不禁一怔。她低頭看著自己,再驚異地環視四周:簡略的擺設,獨有的藥味,對呀,這裡的確是醫院,而自己正坐在院床上。但是為什麼身體能自由地動,說話也沒問題了

  亞也滿臉疑惑地望着母親:“媽,我……”

  母親仍是慈愛地微笑着:“怎麼啦?別告訴我說你忘了,今天可是你一直期盼的日子呀,你和麻生結婚的日子。時間過的真快呀,想不到我的寶貝女兒就快要被嫁出去了,我還真的很捨不得呀……”

  亞也大吃一驚:“結婚,我和麻生?”

  母親微微地皺起了眉:“你該不會真的忘了吧。算了,可能是跌倒的後遺症吧,醫生說這種事經常發生,但是過幾天就會好了,不用擔心。好了,你也快收拾吧,我已經幫你辦好出院手續了,你爸爸和弟弟妹妹還在家裡等着呢,可別讓他們等太久。”

  “可是,媽,我不是生病了嗎?”亞也終於忍不住說了出口。

  有那麼一瞬間,亞也彷彿看到母親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的表情。

  是錯覺嗎?

  這次,母親一臉關懷地瞧着亞也:“生病?你是因為昨天在家裡上樓時不小心失足,跌下樓梯而入院的。幸好,醫生說除了幾處有輕微擦傷外,都無大礙。雖然有一點輕微的腦震蕩,但也不是問題。你真的沒事嗎?可能是剛醒還沒調整過來。走吧,我們先回家,還要準備好多東西呢。然後,下午再幫我的寶貝女兒打扮得漂漂亮亮,送去教堂給麻生。女兒要出嫁,好緊張呀。呵呵,但是我想沒人比你更緊張了吧。”

  當她再次沐浴在陽光下時,亞也對自己許了一個願:“希望這不是夢。不,即便是夢,我也寧願永遠沉溺與其中,不要醒來。與麻生同學結婚……”內心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回家真好。亞也由衷地感激上天。

  家還是家,一點沒變,還是一樣的小,卻非常的舒適。岡莫還是一樣,搖着尾巴,歡迎我的歸來。

  家人依舊是家人,一點也沒變。

  父親還是一樣,就像個小孩子般,吵吵鬧鬧的。但是每當有事,總是第一時間站在我們的身前,守護着我們。謝謝您,父親。

  亞湖還是一樣,表面漠不關心,內心卻處處為家人着想,默默地為這個家付出。謝謝你,亞湖。

  弟弟還是一樣,全身充滿活力,酷愛足球,但是為了家庭,連足球也願意放棄。謝謝你,弘樹。

  理加還是一樣,全家的開心果,看著她,心情總是會開朗起來,悲傷消跡。謝謝你,理加。

  母親還是一樣,是我最敬愛的母親。總是無時無刻地關懷着我們,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們。謝謝您,母親。

  但是,世界終究無法保持不變……

  父親變了,豆腐越做越好吃,雖然仍是一樣小小的豆腐店,豆腐卻越賣越遠。

  亞湖變了,完成心愿考進了明和台東高中,繪畫也獲得了肯定,拿了幾次獎,也越來越用功了。

  弘樹變了,足球越踢越好,參加了幾場大型比賽,都名列前矛,更被國家足球協會入取。

  理加變了,似乎繼承了亞湖的繪畫天分,看來家裡要出現兩個畫家了。

  母親變了,歲月的流逝無情地刻在母親的臉龐上,心中一陣一陣地刺痛。

  回家真好。如果這是夢,我想永遠也不要夢醒……

  婚紗是白色的,純潔,一塵不染的白。穿在身上,如同白衣的天使,美貌絕人間。

  母親遵守着承諾,將亞也打扮的飄飄亮亮,送往教堂。

  乘着父親精心點綴的豆腐店的車前往教堂的路程上,亞也難掩內心的緊張。幸好,母親不時的鼓勵與及弟弟妹妹支持的眼神,總算讓她的心情平復了下來。

  教堂內已經坐滿了人。班上的同學,籃球社的隊友,河本學長,麻生的父母,水野醫生都來了,全都是為了見證亞也與麻生的婚禮,分享他們的喜悅。

  亞也悄悄地伸頭望進教堂大堂里,想找出他的身影,內心期盼不已。

  看到了!

  麻生就坐在最前排,牧師的正前方。穿上新郎禮服的他更加英氣勃勃,亞也不禁紅霞頰生。

  “亞也,看夠了吧?以後有的是機會可以看,該出去了。”母親在亞也的身後取笑着。亞也羞澀地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偕着父親的手,在眾人的掌聲中下步下紅地毯是亞也畢生的願望,現在終於達成了。

  麻生從父親手裡接過亞也,父親含淚託付,亞也不禁為之一笑。父親總是不忘搞笑。

  雙手緊緊地彼此握住,聽完了牧師的宣示。然後,最重要的時刻來臨了。麻生與亞也不約而同地內心澎湃。

  “麻生遙斗,你願意娶池內亞也為妻嗎?”

  “我願意。”毫不猶豫。雙手握得更緊。

  “池內亞也,你願意嫁給麻生遙斗嗎?”亞也轉頭深情地望着麻生,然後笑了,幸福地笑了:“我願意。”

  不再等著牧師,他們深情地擁吻了起來。幸福對亞也來說已不再遙遠,而是近在咫尺了。

  麻生含情脈脈地望進亞也水晶般明亮的雙眼:“亞也,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不等亞也的回答,麻生拉著亞也跑出了教堂。教堂眾人無一阻止,都只是笑着目送他們的離去。

  接下來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世界了。

  亞也只是跟着麻生一直的往前跑,完全不懂他們的目的地為何。不過這樣對她來說已經很足夠了。能跟着心愛的人毫無束縛地在大地上奔跑,是何等幸福的事。

  終於停了下來。在停下來的那一殺那間,亞也徹底地被怔住。

  映入眼帘,儘是一片花海。各式各樣,各顏各色,無邊無際地溫柔蔓延至天邊。暖風不時吹來,打在這片花海上,泛起片片漣漪,如同艷麗流淌的五色星塵。花海在與夕陽西沉金黃色柔和光芒所形成的霞天的融合下,構成了一副美艷絕倫的景色。

  此情此景,猶如天山人間。

  “這是……”亞也仍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太美了。

  麻生不待亞也說完:“跟我來。”

  他拉着亞也走向一株盛滿櫻花的櫻花樹下,靠著樹榦坐了下來。

  徐風輕拂,櫻花漫天飄散。

  “喜歡嗎?”麻生溫柔地問道。

  亞也極目遠望花海與夕陽的交匯處,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心滿意足的嘆息:“是夢吧?”

  麻生如同被抽了一鞭似地轉過了頭:“什麼?”

  亞也伸出纖纖玉手,想要抓住一片從櫻花樹上飄落的櫻花,櫻花卻無情從她的手中滑落:“我已經知道了,這是夢吧?”

  這次,麻生滿臉悲傷。風不再暖和,而是寒冷凜冽,如同薄且鋒利的冰片,一刀一刀切割在他的心上:“亞也……”

  亞也的食指迎上了麻生的嘴唇,搖了搖頭,柔聲地道:“什麼也不用說,讓我們好好地醉倒在這片絢麗的大地上吧。夢終究是夢,終會有夢醒的時候。我覺得我的夢快要結束了,所以在它還沒來臨前,讓我們好好地沉溺在這片天上人間。活在當下吧。”

  風又起了變化,不再瑟心徹骨,而是和煦如春,如同暖且輕柔的撫摸,一次一次地沁入心脾。

  好累呀……

  亞也突然感覺到。

  她將頭靠在樹榦上,仰望着頂上的櫻花樹。

  “我覺得自己好幸福,能有這種幸福的夢,又有這樣完美的夢結。真的好幸福,好幸福……謝謝你,麻生。還要謝謝爸爸、媽媽、亞湖、弘樹、理加、水野醫生,還有那些愛着我的人。感謝你們對我的思戀,編織了這個美妙的夢,完成了我自私的願望。謝謝你們給了我這麼完美的一天。能在鮮花的簇擁下安靜地沉睡下去,我覺得好幸福。謝謝大家,謝謝你……麻生……”

  然後,亞也笑了,如同百花漫野齊放,璀璨絢麗地笑了,帶著幸福洋溢的笑容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兩行清淚,一切又歸回於黑暗。遠處彷彿聽到了人們悲傷的哭喊……

  寂靜並不可怕,最重要的是在寂靜的背後,有着幸福的笑聲迎接着。

  黑暗並不可怕,最重要的是在黑暗的盡頭,有着希望的光芒迎接着。

  夢終歸是夢,人又何必沉溺。

  夢終究是夢,終有夢醒之時,人又何必執著。

  但是,就是因為有夢,幸福與希望才得以存在。就是因為有夢,笑容和悲傷才能融為一體。

  真的非常的謝謝你們……

  後記:

  這篇短篇故事實在很久以前就寫成的了。它其實是一篇對於一部日劇《一公升的眼淚》自己擅寫的續章。那時看完此劇后,深受震撼,因此衍生出了這篇文章。

  文疏才淺,總覺得無法寫出我想要的那種感覺,還讓各位見笑了。

  但是,寫完后還是感到了一股無法言語的滿足感,因為總算將我對《一公升的眼淚》的情感舒發了出來。

  一直覺得亞也,直到她的人生的最後一刻,都無法完成她的願望,萬分的遺憾,感傷。

  人有夢想才能算是真真正正的活着,我是這樣覺得的。

  人無夢,何為人

  亞也一生充滿了夢想,她是真真正正活着的一個人。

  可是她諸多夢想到了最後都只能停留在夢想的階段,內心萬分地感到不甘心,夢想存在的本身就是為了能讓它實現。

  所以,我寫了這篇文章,希望亞也在天闕上能夠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