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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那場愛情陰謀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2003年7月,我從遼寧師範大學畢業后,應聘到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做文秘。幾個月後,我就炒了老闆的魷魚,因為他的一雙細眯眼常在我身上肆無忌憚地“掃蕩”,叫人忍無可忍。

  我的男朋友王志安在遼寧大學讀研究生,他希望我也到瀋陽去。我自知以自己的學歷在瀋陽難以立足,決定先在大連找一份工作解決生存問題,然後備戰來年的研究生考試。

  我在人才市場填了求職表。不久,他們通知我說星海小區有人想請家教。我大喜,星海小區可是全市有名的“富貴區”啊,那裡的人請家教待遇肯定不低;再說,做家教也使我能有充足的時間複習備考。

  我如約見到了即將成為我僱主的李建民。這是一個特有魅力且才華出眾的男人,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在茶館里,他憂鬱地講起了他的家庭情況。他是一家大公司的副總經理,妻子三年前患乳腺癌去世,當時女兒甜甜剛滿周歲。後來,甜甜就一直放在老家由他父母帶。現在,他父母身體都不太好,無力看管她,甜甜也要上幼兒園了,他就把孩子接了回來。“可是,我經常到外地出差,沒有時間陪孩子,我想請你每天接送甜甜上幼兒園,晚上陪她睡覺。”“那不是做保姆嗎?”“是的,夏青小姐,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每月給你六千元,其中三千元是你的工資,剩下的三千元是你和甜甜的日常生活開支。”這麼好的待遇!管它是做家教還是做保姆。他嘆了一口氣,說:“她媽媽去世時甜甜還小,現在她經常問我:‘媽媽哪兒去了?’我只好哄她說媽媽出差去了。我想求你一件事,”李建民誠懇地望着我說,“能不能讓甜甜在家裡喊你媽媽?”我當時愣住了,這怎麼行?“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李建民的眼神暗淡下去。我的心突然有點痛:“不,我願意。”

  兩天後,我來到李建民的家。這是一個裝修十分講究的三室兩廳。甜甜十分甜蜜地叫了我一聲媽媽,我滿臉通紅。李建民對她說:“你只能在家裡叫媽媽,在外邊喊阿姨。”“為什麼呀?”李建民狡黠地說:“因為你媽媽這麼年輕漂亮,玲玲、冰冰、小霞她們會嫉妒的。”

  當天下午,李建民就出差了,晚上,我帶着甜甜睡在她的小床上。

  我的工作十分輕閑,每天早上送甜甜去幼兒園,然後回來打掃室內衛生、看書,下午四點半接她回家。晚上哄她睡后,我又可以看書學習了。

  我打電話告訴志安,說我找了一份家教,待遇特別好,還有時間複習。關於這份工作,我覺得沒有必要說得太多,志安鼓勵我要好好複習,爭取早日跟他在瀋陽團聚。

  李建民每隔幾天會往家裡打個電話,簡單地問問我們的情況。甜甜非常可愛,她按爸爸的要求,在外叫我阿姨,回到家裡就“媽媽”叫個不停。剛開始,我總會臉紅,後來就慢慢地習慣了。

  出差一個半月以後,李建民回來了。我將沒有用完的600元生活費交給他,他不肯要,但在我的堅持之下只好暫時收下了。他回來了,我就有幾天的假了。

  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我心裡空蕩蕩的。給志安打電話,他說他正準備一個演講,沒有時間來看我。晚上躺在床上,我習慣性地摸摸身邊,空空的,但滿眼都是甜甜的笑。

  為了與志安聯繫方便,我買了一部手機,號碼我沒有告訴其他人,只告訴了李建民。

  李建民又一次回來時,給我買了一件淡紅色的羊毛衫,他說:“這是用你節省下來的生活費買的,你應該收下。”然後,他又問我願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到星海公園去玩。甜甜高興地跳起來。我不願意讓她失望,就答應了。

  第二天,我們到星海公園。李建民提議去玩“激流勇進”。我不敢玩這些驚險刺激的遊戲,李建民說不要緊,有他在保證萬無一失。甜甜站在入口處等我們,李建民緊攥着我的手“下海”了。我心裡緊張得要命,手心都出汗了。李建民攬住我的肩,在我耳邊低聲說:“放心,沒事的。”這時候,一個激流打過來,我突然感覺被他緊攥的手有點鬆了,我的身體立刻失去了重心,一個趔趄栽進了水裡,人也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睡在休息室的長條椅上。甜甜說:“阿姨,你吐了好多水,可嚇死我們了。”李建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滿臉歉意地望着我,不說話。

  回到家裡,李建民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可口的晚餐,說是要為我壓驚。飯後,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李建民攔住我,說:“你和甜甜一塊睡吧,我去住賓館。你一個女孩子夜晚回去不方便,我在外住習慣了。”看着李建民消失在樓道的背影,我心裡悵然若失。

  李建民再次出差后的第一天晚上,我因為例假來了,肚子疼得在床上直打滾,沉默已久的手機突然“滴滴滴”地叫起來。

  “夏青,你幹什麼去了?我在你門口等了三天,你的手機也關機。你為什麼不跟我聯繫?”是志安,語氣中明顯帶着不滿。我這才想起這幾天我的手機正好沒電了,我想反正也沒有電話,遲幾天充電也無妨,想不到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就有事了。“我……我的一個好朋友過生日……”我絞盡腦汁地尋找借口,“媽媽,你快來呀……”正在看動畫片的甜甜突然叫起來。“青青,你在哪裡?是誰在喊媽媽?”“噢,是……是我家教的小女孩喊她媽媽呢!”我有點心虛,“媽媽,你在給誰打電話,是爸爸嗎?”甜甜突然跑過來,在我耳邊問。我的腦袋立刻大了。志安近乎咆哮了:“夏青,你必須給我一個明白的解釋!”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李建民家裡的電話響了,我拿起話筒,煩躁地“喂”了一聲。“我是李建民,你的聲音有點不對,是不是病了?你要注意身體,千萬可別累着啊……”我的眼淚突然流了出來。一個還不太熟悉的男人的關心,讓我感覺我是多麼的脆弱。而王志安,我們相戀都快四年了,他卻對我還如此不信任。算了,過段時間再跟他解釋吧!

  星期天的早上,我帶甜甜到小區門口去吃早點。一張大圓桌旁坐着幾個中年女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好像在說什麼。“聽說才剛剛大學畢業呢!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偏偏要給人當后媽?”“還不是圖人家李老闆有錢。”我臉漲得通紅,趕忙起身低着頭疾步往家走。

  回到家裡,我委屈的淚水洶湧而出。只不過是一份工作而已,卻導致男朋友誤解,旁人冷嘲熱諷。罷了,再高的薪水又算得了什麼!反正就要考研了,不如辭職算了。

  “爸爸回來了!”甜甜突然叫起來。 “公司里有事,我提前回來了。”他可能看見了我臉上的淚痕,忙問是怎麼回事。“有人說媽媽的壞話!”甜甜氣憤地說。李建民走到我身邊,低聲說:“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能感覺到他的愧疚,也能感覺到他的眼神是多麼的溫柔。辭職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晚上,李建民正要出門到賓館去住,甜甜突然大聲叫起來:“爸爸你不要走嘛!”李建民哄了老半天,她仍然很倔。李建民求助似地望着我,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今晚就住在這裡,你帶甜甜睡,我睡自己的卧室,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我不會……”“不,這是你的房子,你有權住在自己的家裡。”男女同處一室是有些不妥,但我相信李建民的人品。

  半夜,我起床喝水,聽見陽台上有輕微的咳嗽聲,我輕輕地走過去,看見了李建民單薄的背影。我的心突然有點痛了。這是一個寂寞的男人,失去愛妻,他將滿腔的激情都放在甜甜和事業上,可是,他也需要關愛呀。我不知不覺地走出去,將一件外套搭在他身上。他突然轉身摟住我,“青青……”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叫我,我的心柔軟得像一片紗。“青青,我愛你,知道嗎?我愛你已經有很長時間了……”我有點醉了,什麼都不願意想,只想醉在他溫暖的懷裡……

  第二天早晨醒來時,陽光灑落一地,我甩了甩頭,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李建民抱着一大束紅艷艷的玫瑰進來,吻着我的額頭,說:“青青,留下來吧,我們父女倆都需要你。”我羞紅着臉,不知如何回答。

  志安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特意去了瀋陽一趟,親口告訴了他已經發生的事和即將出現的結果。對他,我是心存愧疚的。畢竟,在這場三角戀愛中,他是失敗者,也是無辜者。

  我退掉了租住的小屋,正式搬進了李建民的家。

  一天下午,甜甜發起了高燒,我緊張得要命,忙給李建民打手機,手機卻關機。李建民從來不告訴我他出差的地方,我也沒問過。我通過114,查到他所在公司的電話。“我想問一下李副總經理去哪裡出差了,有沒有聯繫電話?”“出差?李副總經理沒有出差啊!他就在辦公室。”一個女同志接了電話。“誰呀?誰找我?”電話被一個男同志接過去,“你好,我是李建民,請問你是哪位?”那麼熟悉的聲音。我愣住了。半小時后,李建民回來了,我們馬上將甜甜送進了附近的醫院。

  護士給甜甜掛了退燒的點滴,我與李建民坐在病房裡,相對無言。

  “青青,”李建民打破了沉默,“請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你。”

  他說,他開始的確是想給甜甜找個家教,可是,當他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就愛上我了。他知道,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女孩子是不會輕易嫁給一個帶着孩子並且還大她十幾歲的男人的。於是,他就想利用孩子的童心和女人的母性來拴住我,讓我逐步走進他們父女的生活,並從內心真正接受他們。他以出差為借口,讓我跟甜甜朝夕相處。為此,他在星海小區附近租了房子,他說每天打開窗戶,就可以看見我帶着甜甜去幼兒園……我雙臂抱在胸前,感覺一陣冰涼,感情是可以這樣被設計的嗎?

  我突然想起那次海上漂流,我不明白李建民抓我的手怎麼會突然鬆了,這會不會是他精心導演的一場“英雄救美”呢?李建民沉默了許久,才慢慢地說:“青青,我當時只是一念之差,後來見你被海水嗆得昏迷了,你不知道當時我心裡有多難受……”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還不知道,因為上次涼氣侵入體內,我落下了痛經的毛病。以我的身體為代價來實現他的關心,這是真愛嗎?

  我將手從他的手裡掙脫,背過臉去,望着窗外。他知道我有男朋友,也知道我在積極地準備考研,他在一步步實施他的“愛情”計劃的時候,可曾在乎我的感受?如果一切都是順其自然,放棄初戀、放棄我考研的夢想,我無怨無悔,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我的放棄與付出都是在他的計劃中,我不過只是他的一個戰利品。

  我盡量以平靜的口氣對他說:“李建民,我們也許無緣了。”

  “媽媽,你去哪兒,還回來看甜甜嗎?”我提着行李箱準備出門的時候,甜甜扯住了我的衣角。“青青,為了甜甜,你就留下來吧,我真的非常愛你。”李建民近乎哀求地說。我沒有看他,突然狠下心鬆開抱着甜甜的手,提起行李箱頭也不回地下樓了。我害怕如果我多停留一會兒,又會被孩子稚嫩的呼喚和李建民多情的眼神拴住腳步,改變主意。

  轉過身,我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