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許多個夜晚,我總是赤着腳把手塞在兜里來回的走路,忘記了時間就像忘記了我是誰或曾今是誰一樣,我懷疑我生病了,病的很重很重。寒說我是一個瘋子式的人物,沒有思想,只是一具遊魂。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懷裡摟着一個滿嘴猩紅的女子,笑得花枝亂顫。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轉身離去。就是像寒說的一樣我沒有思想。
在寂靜的夜裡,我拿着口紅在白花花的牆上塗的到處都是,彷彿是一個吸血鬼瞪着流血的眼睛。而所有的這些更像一部午夜驚悚電影里的一個片段。
在子夜時分。所有感情流浪的人都顯得頹敗而迷離。我不經意的一個眼神發現對面樓上有人在窺視我。我拿望遠鏡望過去,看見窺視我的人是一個女孩。她穿着黑色的的睡衣,長長的黑髮以及濃密的眼睫毛顯得萬分詭秘。於是我就開始了我們彼此的窺視。
我叫子冉,但我更喜歡自己叫自燃,在寂靜的夜晚用冰與火去燃燒自己,去盡情的享受自虐給我帶來的快感。
隔壁的女孩每天都會在陽台上走動。寂靜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把影子拉的長長。
有時她也會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坐在窗台上,赤裸的雙腳,微微側着臉看着陽光透過梧桐樹下的一絲半縷的溫情。
我也喜歡這樣做,其實我只是寒包養的一個女人,一個曾經大跳熱舞的女人,一個每天遊盪在任何男人身邊的女人,只要一百元,我就會把自己脫的光光的陪男人睡覺的女人。直到寒的憐憫而收養了我。他說我憂鬱的眼神能點燃他生命里的激情。於是我做了他的女人。每天陪他睡覺和購物,這是我生命中的第二次快樂時光,一次是童年的時候,小時候爸爸和媽媽會牽着我的瘦去公園玩,那時候我是快樂的,直到父母出了車禍雙雙死亡,再到我的伯母把我送人,我才知道我的生命開始了死寂般的遊行。
我想我應該知道隔壁的女子和我一樣也是別人包養的女人。她淡漠的眼神總是一種回歸自然的美麗,而我卻做不到,我要開始報復,我要為我不平等的生活開始瘋狂的報復,我如果不這樣做我會崩潰的。
每個夜晚,月光把我的身體照的慘白慘白的,我的手在我的身體上來回的撫摸。我的身體從來都沒有人好好撫摸過,它是如此的聖潔,卻留下了那麼多的齷齪。我恨男人,恨那些噁心的男人是他們毀了我,還有我該死的伯母,那個因為和別人偷情被我發現的老女人,居然讓她的姦夫在我十歲的時候強姦了我,還找個借口把我給賣了。而我可憐的伯父卻不知道。還以為他取了個溫柔賢惠的女人。
寒好久都不來了,那天他來取他在這裡遺留下來的東西,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滿了不屑。我習慣性的在嘴角邊盪起冰一樣的微笑,他看到后,把我的頭髮拉住狠狠的往牆上撞去,他說,我就特別討厭你那一副愛死不死的樣子,他媽的。我的頭上瞬間流下一行熱熱的東西,很快的遮住了我的眼睛,彷彿是一個吸血鬼瞪着流血的眼睛一樣。它的濃郁在空氣中顯的那樣甜膩。事後我又和寒上了床。我還是笑得那麼嫵媚。寒輕撫我的鎖骨說,琳,你只要乖乖的,我就會好好對你。
在傍晚的時候,我已經習慣看隔壁的她在做什麼,她用一個白瓷杯子喝水。坐在大搖椅上晃動。吃一隻蘋果。然後直到凌晨的時候,她熄滅了陽台上的燈,在黑暗裡完全隱沒。
夏天斑駁的陽光從樹枝間流瀉下來,我的思想在那一刻凝固。那天,我在望着她時,她也在望着我,我突然有一種想要擁抱住她的感覺,只是互相取暖,而沒有一絲曖昧。
在我敲開她的門時,她笑着擁住了我說,我就知道你會有一天忍不住來看我的,因為我也在想要不要去看你。我們光着腳坐在她的陽台上,很隨意的盪着腳,互相摟着對方,那種感覺是那麼的溫馨而沒有鄙夷。
我只知道她叫陽,一個很陽光的名字。我們有時也會躺在她的大床上,她說那個叫暉的人已經去香港了,我們只是被別人遺忘的小狗和小貓。也許,我們有過太多的糾纏,慾望剩的滿滿的,它沒有因為時間的凝固而怠慢。那天,我們相擁着坐在她的大床上,她迷離的眼睛望着我,輕啟雙唇,我輕輕的摟着她,濃重的呼吸撲面而來,在身體痴纏的瞬間,我看到了自己的靈魂在高空中不斷的升騰,我們都是皮膚嚴重饑渴的人。陽吻着我的睫毛說,琳,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會感覺我的世界還是完美的,我把她緊緊的摟住。
我們一有時間就會待在一起,拚命的去寵愛對方,好像回到了初戀一樣。我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繼續,直到陽地死,我才感覺到這個世界是如此的殘忍,它會使人痛不欲生。
我有好幾天不見陽了,她告訴我那個叫暉的香港人要過來留宿,所以叫我那幾天不要去找她。那幾天我一直蝸居在房子里的陽台上,拿着望遠鏡看着陽屋子裡的一舉一動。我看到陽穿着黑色蕾絲的衣服,顯的特別嫵媚動人,我不知道她在男人面前是怎樣,我很想看到但又害怕看到,最後我索性不去看,反正陽正真愛的人是我。想到這我自己都感到底氣不足,或許含有自嘲的成份比較多吧!大約過了一周的時間,我發現陽的屋子裡老是拉着窗帘,我無法看到她在幹什麼,於是我決定去找陽,當我走在陽的房子時聞到一股腥臭,我便使勁的敲門,我大聲的呼叫聲吸引來了保安,當打開門的時候我們看到了暗色血塊,我們沿着血跡走到了衛生間,陽裸露着全身躺在裝滿水的浴缸中,她的頭髮像海藻一樣散開着,由於在水裡長時間的在浸泡她的皮膚都變的漲漲的,她的胳膊上的動脈血管被割破了。陽死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也不會有人去關心,因為在這一帶的別墅群里死一個像我們這樣的人和死一隻小貓和小狗一樣。
我又開始了寂寞的生活,只是養成了一種習慣每天到傍晚我都會忍不住向隔壁望去,彷彿又看到陽穿着白色棉布裙坐在陽台上光着腳來回的晃動,嘴角盪起淺淺的微笑,一臉的無辜。那一刻我決定走了,我唯一的東西帶走便是陽的棉布裙。
在車廂蒼白的燈光下,看見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臉。它顯得那麼空洞而沒有任何錶情。在黑暗中躺下來的瞬間,我彷彿感覺到陽柔軟髮絲的清香和布裙純粹。那是曾經溫暖的觸覺。
是她讓我在寂漠中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然後又瞬間枯萎。
如果生命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場海市蜃樓,那麼別離或者死亡是我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