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瀝瀝地下了好幾天,天氣變的異常冷。
這樣一個潮濕又有些陰冷的下午,莫塵一個人在愛房間里無所事事。房間內很暗,莫塵喜歡這樣。房間的窗帘是拉上的,因為她不喜歡看看到窗外才潮濕和氤氳。那些潮濕會夾雜着些許落寞,悄悄從窗口爬進來,然後慢慢的漫延整個空間。莫塵會感覺窒息。空氣是潮濕的,心也變的潮濕。莫塵的心情會變的很糟糕,所以,她選擇拉上窗帘,在暗黑中,靜靜地待着。
電腦開着,孤獨地在角落裡演繹着繁華,電腦旁的咖啡,還冒着熱氣,莫塵剛剛從網絡中出來。靜水告訴莫塵她要結婚了,她要過常人的日子,不再憂傷。不再做編輯。靜水說,即使沒有好的結局,我也要享受暫時的溫暖,因為我已經30歲了,30歲的女人,是要找個歸宿了。莫塵在屏幕前發了一會呆,靜水說了很多他們的事,莫塵只是回了一個笑臉,然後就下了線。莫塵的心,被什麼刺痛了,非常的痛。
點燃一支煙,莫塵吐出一個很圓的煙圈,她覺得自己的姿態很優雅,與靜水相識,就是因為,她們是這樣的女人,咖啡,採訪,文字,香煙。靜水竟然願意相信愛情了。可是莫塵的心依然冰冷,愛情,只不過是彼岸的花朵,看着很美,卻無法採摘。因為她有着孤獨的靈魂,和許多愛情留下的傷口。無法相信美好!
小時候,莫塵和奶奶一起生活在農村,莫塵最喜歡走長長的鐵路。固定的軌道,每一步都是同樣的距離。莫塵覺得那樣走不費勁,可以什麼都不用想,只管走。到轉彎處,腳下的枕木會提示:向後望。莫塵每次只要看到,就會回頭望,雖然有時候自己知道,並沒有火車,可是她就是一直會回頭望。回頭的時候,就看見奶奶在路旁望着自己,奶奶總是不放心她一個人走。莫塵揮揮手,繼續往前走,再回頭望。
似乎已經成為一種定勢,這麼多年的路,莫塵總是很固執地走自己的路,總是不停地回頭張望,記憶力的每個人,每件事,以至於有人說過的話,她都會記得很清楚。一個人的時候,她就默默地細數過往,那些美好和傷害,那些落拓和不羈,那些結束了卻未曾散去的愛情,當變的似乎模糊的時候,莫塵會固執地翻箱倒櫃努力將他們變的清晰,看到傷口,莫塵會異常的滿足和清醒,就像蝙蝠一樣,莫塵是靠吸取黑暗和殘酷來生存的。
莫塵的身邊,一直有男人追隨,但她,一直是很冷的態度。她寧願躲在咖啡館喝咖啡,上網。也不願意和關心她到處男人在一起。他和林成分手之後,莫塵對男人已經沒有了感覺,不是不想愛,而是沒有能量,有時候,也想試着體驗一下溫暖的感覺,試着像個孩子一樣,在街上讓男人給她買冰糖葫蘆,然後在大街上毫無顧及的吃,但是,心依舊是冰涼的。莫塵會突然不說話了,然後再找個機會逃走了。
有一個男人對莫塵非常好,是莫塵喜歡的那種很紳士的男人。他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動作,都很小心。他也很健談。莫塵和他在咖啡館度過很多個夜晚。可是,當某天晚上分別時他的一個擁抱的動作,所有的一切,在莫塵眼裡都邊成了虛假。莫塵想起周董的一句話“每個人都帶着面具說謊,動機只有一個,叫做慾望”莫塵不喜歡這樣,她不喜歡有動機的男人,這個社會,愛情,似乎已經成了性的掩飾。莫塵寧願孤獨,也不要沉淪。
也許這一切,源於林成。林成是莫塵高中時的學長,不英俊,也不優秀。他抽煙,賭博,打群架,多次被學校記過,莫塵做為優秀的尖子生,卻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朋友,老師,家長全都勸說莫塵,莫塵就是一如既往地倔強,和林成住在一起。後來,林成被學校開除,當莫塵決定要隨他走天涯時,林成卻獨自南下,後來再沒有了消息。幾年以後,當莫塵大學畢業時,她看到他帶着一個很妖艷的女人回了一趟家。莫塵就像高中時看林成打架時一樣,躲在遠處,看着林成消瘦的臉頰和他冷冷的神情。他只是逃走了,而莫塵從高中到大學,獨自承受着嘲笑和憂傷。莫塵的美麗,帶着高貴的憂傷,讓別的男人望塵莫及。
大學畢業之後,因為要照顧奶奶,莫塵繼續留在這個城市。她除了自己的房子,租下了高中時林成住的房子,很多時候,她都默默地在那個小房子里抽煙,回憶。只是,她不再相信愛情,不再輕易相信一個人。
雪生,是在一個下着雪花的晚上在上和她說話的。雪生在莫塵里很久了,只是從來都不說話。莫塵的上有很多這樣的朋友。每天他們都在線,但是從來都不說話,但是都能感受地彼此的落寞和充盈。偶爾會到彼此空間里看一看,隻字不留。都是很喜歡安靜的人。
雪生突然問“感冒好了嗎?”“沒有,謝謝”“你們那邊下雪了沒有?”“下了,不大”“這邊雪很大,非常美麗。”“呵呵”“開心一點好嗎?我在雜誌上看過許多你寫的東西,都是那麼憂傷,看的讓我心痛”“我也想,可是,做不到”……那天,很少和陌生人聊天的莫塵,和雪生聊了許多。
雪生是哈爾濱一個大學的心理學教師,他說他的城市冬天很美,他喜歡在下雪天漫無目地的走,莫塵也喜歡。但是莫塵在西南的一個城市,這裡很少有機會見到雪花,莫塵已經兩年沒有見到雪了。雪生打電話說,“有機會你一定要來哈爾濱,我帶你看雪,看冰燈”莫塵微笑着說“我的家鄉也很美,不太冷”她的預期變的很輕,放下電話,她覺得他們都很傻,他們都習慣了自己的環境和生活方式,明明是沒有機會的,卻還是在虛假地安慰彼此。她註定離不開這個地方,也註定不能到那麼寒冷的地方。她答應過奶奶,不離開。也答應自己,等到林成回來問他為什麼自己離開。
雪生和莫塵一直聯繫近兩年,他經常打電話給她,噓寒問暖,和她聊天,勸她不要再憂傷。莫塵會發信息告訴他她的生活,她遇到的趣事,和她神經質的感悟。雪生會給她寄很多調節情緒的,心理學方面的書。莫塵也常常在房間里,給雪生寫信,閑散的生活,淡淡的傷感,一些瑣碎的心事,但是,他們從來不提感情。
越是陷入,越是無望,彼此都明了,卻無法停止。
親戚打來電話,說奶奶病重。莫塵淚如雨下。她回去看奶奶,奶奶已經像個被風乾的人,瘦的讓人心疼。奶奶說,希望在走之前看見莫塵成家,這些年,她一直都太孤獨。沒有完整的家庭給我完整的愛。莫塵需要一個疼愛她的男人。莫塵說“你已經給我許許多多的愛”但是奶奶告訴她,當年是她勸走了林成。
莫塵想起高中時奶奶為了不讓她找林成把她鎖在家裡的情形,那時候,她恨過奶奶。許多年前,奶奶站在鐵路旁,一直觀望着小莫塵走鐵路,直到看不見了,才回去。莫塵一直都是記得的。
接下來,所有的親戚都在為莫塵的事操心,莫塵會去相親,和別人喝茶,吃飯,看電影,帶回去給奶奶看。
結婚生子,這就是終點,莫塵也無法逃脫。
愛情,是生長在虛幻中的花朵,可望不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