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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吧 ”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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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豆是個漂亮得讓人看了都有點心痛的女孩,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孩,竟然失戀了。

  美麗的女孩比醜女孩失戀,要更加痛苦,讓萬豆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如此漂亮,為什麼還被人拋棄了?為了排遣痛苦,萬豆到街上瘋狂地購物。

  百無聊賴的萬豆,突然看到商場左側,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一個小小的、窄窄的紅色門洞,上面書寫着兩個鍍金的大字:夢吧。

  夢吧是什麼東西?只聽說過網吧、聊吧。夢吧?會不會是一個造夢的地方?萬豆稍一思索,就走進了這個小窄門裡。

  裡面一個值班的小姐,見有人進來,忙迎上來,問:“歡迎來到夢吧。”

  萬豆很好奇,問:“夢吧,好聽的名字,是教人做夢的吧?”

  小姐笑了,說:“不是。我們這是一個解夢的地方。”

  萬豆“啊”了一聲,自從失戀后,自己天天晚上閉上眼睛就做一些破碎如渣的夢,她不想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加亂七八糟,便掉頭往外走,一邊說:“原來是迷信。”

  小姐在她身後,突然笑道:“小姐錯了。夢,其實也是我們生理上一種常見的病,就像感冒,你不可小視它的存在。我們是很科學的,有專門解夢的老師。”

  萬豆忙站住了腳,想起自己經常做的一個噩夢,便回過頭,向裡面望了一眼,便問:“我怎麼沒看見解夢的老師?”

  小姐解釋說,她們這個夢吧,是先要登記,報名人數達到老師可以來解夢的人數,才能和老師見面。小姐最後說:“最少要達到二十人。”

  萬豆點了點頭,說:“那好,我報名吧。”

  半個多月後,萬豆快要忘記夢吧的事時,終於接到這個小姐的電話,讓她晚上八點,到夢吧上課,聽老師解夢。

  晚上,美麗的萬豆,着意把自己打扮得青春靚麗,穿一身緊束的牛仔裝,一雙平底的高幫旅遊鞋,站在鏡前一照,嗬,儼然就像個剛出大學校門的女生。萬豆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八點整,萬豆準時地來到夢吧,裡面果然來了二十多人,正在裡面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萬豆走進去時,發現了那天報名的那個小姐迎了上來,過來就給萬豆發了一張表,上面寫着一個大寫的A。萬豆問:“A是什麼意思?”小姐笑着解釋說:“說明你被編在A組。還有B組。”

  萬豆點了點頭,正想走到一邊,突然感到前方有個人在看自己。萬豆心裡一驚,難道會在這裡碰到一個熟人?萬豆一抬頭,一個小夥子手裡拿着一張表格走過來,笑着說:“你來遲了。”

  萬豆心想,這大概也是一個好做噩夢的人,便把嘴角向外扯了扯,說:“老師還沒來呢?”

  小夥子說:“學生應該比老師先來。”

  萬豆抬頭討厭地望了一眼小夥子,那個報名的小姐,拍着手,對着大家說:“各位夢友,靜一靜,黃教授來了。”

  話音一落,走進一個乾瘦得像一塊片柴的女人,微笑着走到大家跟前,說:“我就不多介紹了,你們肯定知道我是誰。我也從你們報名的表上,知道你們是誰。現在開始上課,一個A,隨便去找一個B,結成對子。”

  這時,小夥子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字母,高興地對着萬豆說:“我是B,你是A,我們正好結成一對!”

  萬豆不高興地說:“你沒聽見教授說,讓A隨便去找一個B,不是讓B去找A結對子。”

  小夥子不以為然地說:“嘿,看你這個人,年輕輕的,怎麼這麼自閉。不就是鬧着玩的,你幹嗎那麼認真?!”

  這時,黃教授說:“現在,大家開始相互介紹自己的情況。”

  小夥子忙問萬豆:“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萬豆不想先說,就說:“你總喜歡搶先,那你先說。”

  小夥子就說:“我叫單一,單位的單,一二三四五的一,男,30歲,未婚,在一家企業搞網絡企劃。那天路過這裡,覺得這夢吧的名字好玩,就進來報了名。”

  萬豆望着單一,臉無表情,故意沒說真話:“我叫萬豆,初中畢業,下崗女工,閑着沒事,就喜歡逛街,父母早就死光了。”

  單一的臉顯然沉了下來。他肯定對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孩,沒有上過大學,而生出一種歧視。單一說:“怪不得你父母都死光了,你這名字沒起好。萬豆,萬毒也。你是個獨女?”萬豆懶得回答單一。

  十幾分鐘后,黃教授讓所有的A都站起來,B站到A的後面去。屋子裡開始一陣走動,這時,黃教授讓站在前面的A,開始複述剛才B對他的自我介紹。萬豆這時才有點着急了,剛才單一自我介紹時,她根本就沒認真地聽。臨到她複述單一簡介時,結結巴巴,條理不清。而到了單一介紹她時,單一竟然一個字也沒錯,就像收音機複製下來的準確!

  萬豆感到自己太粗心了。黃教授這時說:“剛才大家複述都聽清楚了,好不好,相信自己會有一個判斷。通過這件事,反映出你對這個世界的關注,而這些與你的夢是絲絲相扣的。”

  下課後,黃教授也並沒有對夢作過什麼解釋,但大家好像都挺滿意。出來的路上,萬豆對單一說:“對不起,我這人沒讀什麼書,對別人說過的事情,總是記不住。”

  單一說沒關係,萬豆看他開着車,以為會送她回去,便忙說:“謝謝,我很近的。”單一笑着說:“對不起,我沒想過要送你,因為,我此時很忙。”說著,摁着汽笛,汽車就一溜煙地跑了。

  萬豆站在路上,氣得只差點摔包。

  接連幾天,萬豆都準時到夢吧上課,可黃教授還沒有開始給大家解夢。這天,萬豆在課間提出來:“黃教授,你什麼時候開始給我們解夢呀?”

  黃教授看了一眼萬豆,笑着問:“謝謝你的勇氣,夢,是一個人的另一個自己。你有夢例嗎?可以先講出來。”

  萬豆這時一愣,真的,自己參加這個夢吧后,竟然沒有夢了。黃教授好像看出什麼,笑着說:“解夢必須要有解夢的材料,而且這個材料必須是全新的,也就是說,這個夢必須是你頭天晚上做的。下一節課,我就正式給大家解夢。為了讓大家得到新鮮的材料,我告訴你們一個方法,臨睡前,準備好紙和筆,放在床頭,做好了夢,就趕快起來,把它記錄下來。要是你們嫌這個麻煩,也可以用錄音機。”

  站在萬豆身後的單一,突然地問:“黃教授,我要是確實沒有夢怎麼辦?你能教一個方法讓我做個夢嗎?”這個問題,也正是萬豆想問的。

  黃教授說:“這也好辦。確實不能做夢了,你就去找一片真正的純綠無瑕的荷葉,再用你的左手寫一個夢字,用你的右手再寫一個夢,把這兩個夢字,用荷葉包好,放在你們枕頭下面。早上起來時,保證你們能做一個很好的夢。”

  眼下正是初春,上哪兒去找那片純綠無瑕的荷葉?萬豆下完課後,就去超市打聽有沒有荷葉賣,結果沒有。第二天,萬豆向單位請了假,決定到郊外去看看。記得去年去郊外玩時,有一大片荷葉。趕到那片種滿荷葉的湖汊,全都是已經枯萎的荷稈,荷葉爛得都成泥了。仔細地在泥土上尋找,才好不容易找到剛剛才從泥土中冒出來的淡綠色小荷尖。沒有純綠無瑕的荷葉,就意味着自己不能做一個很好的夢,沒有夢,老師怎麼能為自己釋夢?

  正在萬豆沒有辦法得到純綠無瑕的荷葉時,這天晚上,她突然接到單一的電話。單一說他馬上給她送純綠無瑕的荷葉過來。

  不到二十分鐘,單一敲開了萬豆的房門。萬豆看着單一手中捧着一小塊鮮嫩碧綠的荷葉,吃驚地問:“你從哪兒弄來這麼新鮮的荷葉?”

  單一顯得很忙,站在門外,把一片純綠無瑕的荷葉遞給萬豆,詭秘地說:“這你別管,我自有辦法……”

  萬豆又問:“對了,那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還知道我的電話?”

  “我還要給其他夢友送荷葉,沒工夫,回頭我再向你解釋。”說完,單一就“咚咚”地下樓走了。

  這真是一片真實的荷葉,一片純綠無瑕的荷葉。萬豆回到屋裡,便開始用左手寫了一個夢字,又用右手寫了一個夢字,用荷葉把它們包好,小心地放在自己的枕頭下面,早早地睡了。早上醒來時,萬豆那些亂七八糟的夢沒有了,她得到了一個全新的夢!

  萬豆帶着自己全新的夢來到夢吧,她有點迫不及待地想向黃教授講述自己的夢。可今天,大家彷彿都帶來了好夢,都想黃教授先解自己的夢。這時,黃教授說:“那就公平競爭,你們二十個人投票,一個人可以投兩票。誰得票最多,就解誰的夢。”

  黃教授話音一落,就有人開始為自己的夢拉票。萬豆太想黃教授解釋自己的夢,可她又不好意思去拉票,心裡非常失落。這時,她身後忽然有個聲音對她說:“放心,保證你是最後的勝利者。”

  萬豆回過頭,又是單一。她也小聲地問:“你怎麼知道?”

  單一壓低聲音說:“你沒聽黃教授話中的破綻嗎?一個人可以投兩票,也就是說,一個人可以給自己投兩票。而你有你自己兩票,再加上我投你的兩票,最後的勝利者不是你還會是誰?”

  萬豆驚喜地問:“你把你的票也投給我?!”

  票數統計出來了,萬豆是得票最多的人。黃教授對着萬豆說:“你現在可以複述你的夢了。”

  此時,萬豆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連自己昨晚做了什麼夢都不記得了!幸好她是一個優秀的語文老師,很快,她就為自己編了一個夢。她把她這個夢講得十分生動,就像講述一篇優美的散文,她聲情並茂,跌宕起伏,她完全沉醉在自己的夢中,幸福得都不能自拔……

  黃教授剖析了萬豆的夢。萬豆聽着聽着,哭了。她明白:她完全從那種傷害中徹底地逃了出來,新的生活就在前方向她招手。

  萬豆從夢吧里走出來,單一站在他的車子跟前,等着她。萬豆過去問:“你今天不忙嗎?”

  單一打開車門,對着萬豆說:“再忙,我也想先回答你的問題呀!”

  萬豆驚問:“什麼問題?”

  “你不是問我怎麼知道你住的地方嗎?還有你的電話?”單一坐進車裡,詭秘地說,“關於這兩個問題,你上車后,我才回答你。”

  萬豆一偏頭,坐進車裡,負氣地說:“好吧,還有關於荷葉的問題,你快告訴我。”

  單一靠在方向盤上,說:“對於一個精通電腦的人來說,這並不難。荷葉不是才剛剛從污泥中冒出小尖尖嗎?它沒來得及長成純綠無瑕的荷葉,是因為它需要溫度。而我,是適時地給它補充了溫度,它就長成了純綠無瑕的荷葉。就像知道你的電話,以及住址一樣。”

  “就這麼簡單嗎?”萬豆紅着臉問。

  “就是這麼簡單。”

  “我不信,你在騙我!”

  “啊,我記起來了。這些動力,來自我愛上一個漂亮的女孩。”單一故意誇張地說,“這男人啊,只要愛上了一個人,別說打聽這個女孩的住址和電話,就是她從哪家醫院出生的,他也能想一切辦法打聽得到……”

  話音一落,汽車突然飛快地奔跑起來,裡面傳來的,是萬豆尖叫、幸福的笑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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