餃子店裡,子羽咬着蒸餃,聽子羽媽叨叨絮絮地說著家常。
子羽爸和子羽媽吵架,子羽媽負氣出走,來創新給子羽陪讀。幾經周折,終於租了處房子,營造一個簡單的家。
子羽常常想像自己在異地,租一個小房子,過簡單的日子。現在終於可以體驗了,只可惜,不是一個人。
剛在上見到兔子,她最終還是留在家裡,做一個幼師。
她妥協了,因為那個男孩給付不起如她一般濃烈的愛。
子羽也妥協了,因為畏懼還有憐憫,或許勉強維持的家真的能夠給那個年近花甲的男人一絲希望。但她們都明白,這一切都是短暫的。
結束早餐,子羽不敵老媽的嘮叨落荒而逃。
徑自在路上晃着,想着一些該想的不該想的事,她的這種狀態曾被夢天戲稱為夢遊。
想到夢天,子羽就不由自主想起初二末尾的那一出鬧劇。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一點小小的金錢糾紛,最後鬧得兩個人關係很僵,之後一直到初中畢業,兩個好朋友都沒有講過幾句話。
想想自己那個時候也是小氣,真是羞愧。從那以後,再有朋友借了錢去就算很長時間不還,子羽都再不敢催促,只恐不慎又打碎另一個水晶球。
不知道怎麼,曾經的那些片段在多年後的今天突然變得格外清晰,以前所珍視的所忽視的,都在瞬間放大,明亮,讓她無處可逃。
沙未發短信過來,說昨天夢見了子羽,夢見她心結已解,一派了悟的洒脫。又為以前的冷淡表示自責,說害怕失去子羽,無論作為朋友還是至愛。他說等過了六月,他會給子羽想要的驚喜禮物。
子羽回了短信說:“在感情方面,我們有太多的相似,執意地追逐着一個模糊的夢影,迷茫、矛盾、恐慌……終不能斷愛,故與涅槃無緣。”末了,子羽又問他要寧夏的手機號碼。
子羽想自己對沙未真的很殘忍。
開學初,子羽終於決定鬆開思念對寧夏的牽絆,認認真真地請求沙未做自己的男朋友,想要重新開始。
但被拒絕了,他說,他們之間可以有愛可以有情,但最好沒有愛情。
才發現,他和她是一類人,害怕傷害與被傷害,沒有勇氣去承擔自己的選擇所帶來的甜蜜與苦果。
矛盾。
他們一直在矛盾的兩邊徘徊,彷徨,不知道該走向哪方。
也許是因為昨夜子羽向他索要寧夏的號,讓他有了危機感吧,他該是知道寧夏對於子羽的意義的,會失去子羽的恐慌甚至超過了對未來的不確定。那麼再向他問寧夏的手機號,會使他對以前的顧忌與猶豫感到後悔吧。
自己真的是很殘忍呢,子羽抬眼望向白芒的天空,什麼才是真正的了悟呢?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呢?
子羽曾在給寧夏的信中寫道:
“只要在我從自己悲傷的海洋里突然宿命般抬頭向天空凝望時,有那麼一朵曾經相識的白雲停駐在那裡,便覺得不孤單。但若那白雲永遠是同一朵,就要覺得幸福了,那盈溢出來的眼淚也不再有悲傷的味道。”
只是那封信和以前的許多信一樣,黯然地躺在角落裡,並沒有送達那人的手上。如果他看到信,會不會懂得呢?
什麼時候自己才有勇氣,把思念與摯愛向他吐露?
會不會已經來不及?
命運的軌跡似乎一直朝着錯誤的方向延伸……
子羽不禁惱怒,那麼多年的等待,難道他真的不明白么?要等多久他才能解開那個以《青花瓷》樂曲設下的密碼?
終於等到沙未的短信,只是沒有寧夏的號碼。
他說不論要做朋友、知己或者戀人,他都答應。
他說,寧夏的號碼到時候會給她,只是現在不能。
他說下了晚自習打電話過來。
子羽抬頭望向了窗外,在日落之後,這座城市原來也可以有一片淺藍色的天空。
只是此時,子羽心裡的那片天已凌亂,不再淺淡。
什麼都可以?可是現在忽然就不想要了。
好好學習嗎?這個,是彼此交換的條件嗎?很可惜,不可能答應的,不要枉費心機了。
不用提醒還有誰在為她傷心,這已打動不了她。
為什麼現在不能給她寧夏的號碼,她想要的,只是這個。
是害怕他出現在子羽的圈子裡吧,畢竟他是個威脅性的存在。
子羽想,她和沙未真是有默契呢。她想要的時候他不給,他許諾她的時候,她已經不想要了。她要的,他不給,他給的,她不想要。
要怎麼去解釋這一切呢?
只能說,孽緣哪。
子羽想聽沙未的聲音,又不敢接這個電話,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好像離初衷越來越遠了,子羽有點後悔當初神經質地提交往的事,真是後悔莫及啊。
為什麼要讓她知道你們都愛着她呢?
這樣多的這樣濃的愛會讓她承受不住。
是的,子羽還有學會如何去接受別人的愛。
她習慣一個人的世界。
終於加上了寧夏的,子羽把這些年來不敢說的話都說了……只是想知道一個答案。
寧夏給的答案是,一輩子的友情。
子羽偷偷地哭了一下子,又想起十一歲那年的初衷,也是一輩子的朋友,這樣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也許沙未早就知道答案,怕她傷心,才不給她寧夏的號碼。
寧夏說:“如果有下輩子,我們就在一起吧……”
子羽突然就好希望真的有下輩子,如果下輩子他敢不要她,哼哼……
子羽突然累了,逃得累了,也許該回到戰場了。
寧夏原來就是子羽的木筏,他的出現,只是為了濟渡她,既然自己已經靠岸,就應該讓他回到那方水去,而不應該強行帶他離開他的宿命。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皆黃土。千秋萬古,為留的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