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樹/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他一直對她說,他們的相識就是緣,他會惜緣。在一個涼風習習的日子裡,在初見她的那一瞬間,恰遇她的回眸一笑,他心就不由地一顫,她清沌得如出水芙蓉,他就感覺到她就是他一直在尋覓等待的那個女孩。
她在外人看來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笑容一般都會掛在她的嘴角。可是又有誰知道,她的內心深處時常滿是憂鬱、黑暗。她也無法解釋,她覺得自己平常也許是在用笑在發泄,或是掩飾心中的那份落寞與惶恐。她有時會有矛盾中掙扎,如同一個近乎絕望的人在深不可測的泥潭中那樣無助。
可是,她遇到了他,她想,或許她遇到了她的天使。有人說,每個人都是單翼的天使,只有兩個合適的人在一起,才會飛得更高更遠,更輕鬆更快樂。
他對她的愛強烈而深沉,他給了她一份寧靜與幸福。她依舊開朗愛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一絲恬靜。
他們的生活真的非常美好。藍天,白天,和風,細雨,都是美好生活的點綴。
有時,她蜷伏在他的身邊,聽他講述着各種趣事,他的口才極好,講起來自然是繪聲繪色,引人入勝。她會“咯咯”地開心而笑。生活如同加了蜜。
有時,他下廚炒菜,她會悄悄地靠近他,再伸出雙手捂上他的眼睛或是抱住他的腰,“又調皮了!”聽着他嗔怪的話語,她快樂得要跳起來,恍惚間覺得自己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有時,她想他陪他說說話,他卻佯裝睡著了。她叫他無回答,她推他沒動靜,她就把眼貼近他的臉,故意撲閃着眼睛,讓睫毛在他的臉上嬉戲。他很快就會忍俊不禁,睜開眼睛。她很有成功感,得意地笑。
……
兩個人在一起的生活總是要歸於平淡而真實的。被石子擊起美麗漣漪的湖水,恢復了平靜。曾經繁星滿天的神秘夜空,
他很愛她,他早已將她視作生命中最可親可愛的人。可是,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將壞心情帶回家了。一次,他鐵青着臉吼了她,看着她委屈、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的樣子,他又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她做得不好的也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為什麼又將自己的不快撒在她的身上呢。他自責,可是他又是一次次的控制不住自己。
她也開始鬱悶,只是,在外面,她還是那麼地樂觀,只有細心觀察才會發現,她的笑變得有些空洞了。不知何時,她心中的憂鬱與黑暗又在悄無聲息地滋長着。原來以為他是給她給帶快樂的天使,可是如今……
面對她的寬容與理解,他的脾氣不見好轉。他在家裡發火吼叫的次數見長見頻繁。雖然事後,他總會哄她,說些對不起的話,可是她的心靈是一次又一次地受創傷。
終於有一次,她不再流淚,也不再一個人負氣鑽進被窩。她沉默,她用沉默來反抗。而他很高興,認為她長大了,變堅強了,不再是那麼地脆弱了。
後來,她又在一次看到他那欲殺人的臉后,她萬念俱灰,她竟寫了一封遺書。他看到了,嚇出一身的冷汗,將那信付之一炬。他的心好痛好痛,很長一段時間,他總是小心地在進家門前先脫下所有的不快,換上好心情進去。
他們又重拾了往日的安定美好與和諧浪漫。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又漸漸習慣了對着她吼叫發火。從小到大,家裡無人這樣對她,太打擊人了,太不尊重人了。有時只是一句話沒說好,又不是什麼大錯,他就可以任意揮灑他的壞脾氣。
她以為她可以愛上他的一切,可是她錯了。她受不了他的壞脾氣,她受不了!
他的歉意也少了,反正都是一家人,怕什麼,率性一點不為過。他這樣自我安慰。
她卻是一次次地絕望。春天的楊柳綠了,夏天的荷花紅了,秋天的菊花黃了,冬天的飛雪飄了。周而復始。她的心越來越沉重。她工作在外也是投入着十二分地熱情,在外人面前,她總是活力十足。
這次,她哼着歌,雖是帶着些許疲倦,可她心情輕快。他卻給了她一張刮骨鋼刀般的臉,那足以殺死人的臉,還有那高分貝刺耳的吼聲。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深淵。
她想到了泰國人妖,在美麗的時候死去,給人的永遠是那份美好的回憶。人妖的生命雖然短暫,一般不過三四十歲,可是她們活得妖饒。
她想選擇那樣的生活方式,她想在美麗的時候死去。
她想遠離這塵世的喧囂,她只想悄悄來,悄悄走,不帶走一片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