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切忌走錯門。走錯了門,不要緊,但千萬不要走錯了心門。走錯心門者,尤為重要的是回歸心靈之門。(一滴墨香)
【第九章】口戰與冷戰
風光一時的吉生,因醉酒車禍,終於走完了他人生路上短暫的五十六個春秋。吉生的不幸離去,讓吉家人一度時期處於沉重的悲痛中。
吉家失去了頂樑柱,家境也在無聲無息中悄然發生着變化。
在吉生去世后的這一年裡,因為不同的自私和對利益的慾望與佔有,不得不演繹出一場又一場激烈的“戰爭”。
時下,吉家人最重要的是推出一個主政的人統率這個人口較多成員複雜的大家庭,主政水庫事業的發展。
可誰來當家做主呢?
朵朵和春蘭也曾開始議論過多次。
朵朵說:“按理,就該大海當!他是吉家的老大。”
春蘭卻說:“大海無能!依我看,還是小海能勝任。”
朵朵又說:“要不就由大明上!”
春蘭說:“不妥!就讓小明當!”
朵朵和春蘭帶着目的,各自打着如意算盤,都把自己親生的兒子推出來當家做主。她們倆都知道:誰的人能當家,就等於擁有了經濟支配和家庭決斷的權利,就不會在一些利益問題上吃眼前虧。
頭一兩次還心平氣和,帶着商量,再商量的口氣。可後來,卻開始冒起火藥味,激烈的爭執着,互不相讓。
大海和小海對視着,嘴巴也幹上了。
大明和小明也陰沉着難看的臉,在心裡頭暗鬥。
只有吉小婉乖巧,傻愣的在一旁,不可理喻的朝着他們白眼。
後來,朵朵和春蘭的心態極度發生扭曲,開始了成天的爭吵。
在吉生在世時,其實這兩個女人,心裡早已積埋着很多的嫉妒和厭氣,只是吉生鎮壓得了堂,誰也不敢妖言。
而今,為了利己的私慾,她們不得不爆發出白熱化的言論。
朵朵挽起個袖子,指罵著春蘭:
“你這個妖精,走錯門來害我!”
“我是正房,你是偏房,偏還能壓正么?”
春蘭也不甘示弱,鼓起一雙紅紅的瞳孔:
“當初是你的錯!是你同意我進門,要不然,吉生敢娶我么?”
“吉生離了你,娶了我,也不看看,這是你的離婚證,這是我的結婚證,我和他才是合法的夫妻!究竟該誰壓誰?”
朵朵的臉色煞白:“可我們又協議復婚了!你懂嗎?”
春蘭大聲質問道:“公證了嗎?司法了嗎?有公章砣砣嗎?我的蓋着鮮紅大印啦,那才是有保障的!一點也不懂!”
……
兩個女人就這樣天天爭吵,在“誰當家”的問題上,在“正房偏房”的問題上,爭吵不休,紅臉失色,終不能得到解決。
後來,她們好像吵累了,停止了口戰。
從那一天起,又開始進入了冷戰的狀態。
朵朵不理春蘭,春蘭也不張朵朵。
她們一見面,從不說話,臉上彰顯着陰晦,衝上衝下,罷家罷事,甩東甩西,視同仇人。
朵朵和春蘭,開始自發的各自統率着自家的老小,飯菜各煮個,碗筷各用個,花銷各顧個,形同一家,實則兩家。
雙方的老人也學樣,利邊行,開始不說話了。
大海、大明見面就詆毀、小海、小明見面就鬥氣,四雙大大的牛眼,有神的怒視着,像要鬥牛。
只有小婉最乖,最和氣,最逗兩邊人的喜愛。
她總是在中間打圓場,傳遞着雙方的意見和情報。她竭力想化解其間的矛盾,想去和好這個逐步走向崩潰邊緣的家。
可是,太難了,因為他們個個膨脹着私慾和私心,毫無謙讓冷靜的念頭。
朵朵和春蘭,有時還故意大聲的指桑罵槐,放射出殺傷力極強的毒氣彈,瀰漫在彼此的心間,有意地破壞着對方的心情。
她們那彼此傷懷的雜音,回蕩在空曠的水庫上空,順風飄向很遠的地方,飄進鄰里相親的耳鼓。
這時,那些喜歡熱鬧的鄰里們,就三三兩兩的湊到一起,看着對面,指指劃劃的,帶着譏諷的面容,耳語紛紛。
“平日里姊妹前姐妹后的,現在還是鬧翻了!”
“我說嘛,那是遲早的事!”
“唉!難處哦!”
“不信等着瞧,還會出亂子的!”
“恩,就是,好戲還在後頭喲!”
有的老人卻說:“人啦,一輩子千萬不要走錯門!唉!什麼都有,什麼都沒有!那不是幸福!”
冷戰的繼續,冰凍着吉家人的心,哭訴着吉家人的懷,烏煙着吉家人的厭,衝冠着吉家人的恨,流淌着吉家人心門的淚。
雙方的老人嘆着長氣,一點也不快樂。
朵朵和春蘭風采遞減,逐漸變得鬱悶消瘦了。
大海、大明、小海、小明牛氣衝天,變得懶散了,日夜邀約着各自的朋友,茶牌飛飛,偌大的水庫無人問津。魚兒缺食也不喂,瘦殼伶當,魚兒得病也不治,見天死去好多的魚。
吉小婉面對這樣的家境,無力迴轉,私自離家出走。
吉家在這場硝煙瀰漫的爭戰中,已悄悄地變得蕭條起來,人不像人,家不像家。
不知這場冰涼的戰爭會延續到何時?
也不知這場無情的戰鬥有沒有犧牲?
更不知道吉家人的親情會走向何方?
……
【第十章】爭奪與血案
朵朵和春蘭糾葛於漫長而無情的冷戰中,濃密而悲哀的硝煙,瀰漫在彼此受傷的心懷,啃噬着沉重的心靈。她們那私慾滿腹的心境,膨脹着滿腹私慾的矛盾,在冷冷而苦澀的日子裡激蕩着,日催銳利。陡然間,在無聲的時光里,拉開了對金錢、財物爭奪的序幕。
春蘭掌管着吉家實有的現金和帳戶,不留餘地的大肆揮霍,刻薄隱匿,大膽地據為己有。
朵朵則實施了變賣房屋財產的計劃。她把鎮上閑置着的若干套房屋,私下裡予以處置,大量的現金捲入了自己的腰包。
這些明裡暗裡的侵佔事件,在兩個女人的心裡,都很明了,不時散發出中飽私囊、刻意爭奪的銅臭。
在她們看來:金錢比什麼都重要!金錢似乎成了她們的生命,成了她們不顧一切的奪取目標。
朵朵和春蘭那沉陰的臉,只有在金錢面前,才成為了貼金的笑臉。而在她們各自隱藏的詭詐的笑里,暗藏着明爭暗鬥的伎倆,藏匿着繼續爭奪的玄機。
她們,已把目光飄逸到了水庫中,貪婪的眼珠,死死盯在了庫中那些活潑跳躍的魚兒身上,似乎看見了招惹眼球的寶貝,各自的心裡不停地盤算着,思量着。
朵朵和春蘭各自統領着自己的親子們,毫無遮掩的充斥着私慾的心思,詭異的籌謀着掠奪瓜分的計劃。
“媽!明天就動手吧!我去請打魚隊?”大海鼓起偌大的瞳孔,磨拳擦掌,在昏暗的燈光下要要欲試。
“我看行!要搶在他們的前面干!晚了,恐怕吃虧!”大明吐着煙霧,拍打着大腿,在一旁竭力促成。
“好!明天一早就下網!你給打魚匠說好:包工,多打多得,就按魚的斤兩計付工價吧!”朵朵睜着一雙貪婪的大眼睛,掃視着身邊這兩個牛高馬大的傻乎乎的兒子,咯咯地開懷大笑起來。
……
“媽!對面好像不對勁哦,可能明天就要對水庫里的魚下手啰!”小海鐵青着臉,神情慌張地跑回屋,衝著春蘭直嚷嚷。
“我說嘛,早就該下套了!要不然,鈔票又飛進別人褲包了!”小明敲起個二郎腿,顯得有些不滿地附和着。
“小海,你快去,快去請好打魚隊!要快!明天一早,我們也得下網啊!知道嗎?”春蘭賊眉賊眼的,在屋子裡來回打着圈,顯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媽!放心吧,我這就去!包出去打!”小海一邊應着,一邊即刻起身,拿了手電,披了件外套出門去了。
……
第二天,天色麻麻亮,寬廣的水域里,飄蕩着兩支隱隱約約的打魚隊,那飄動的小舟,那一個個移動着的黑影兒,在水庫的上游忽隱忽現。
晨曦籠罩着開闊的水面,滾動着一浪浪層層金波。
抬眼望去,庫面上網套密布,網落飛揚,雙方的老娃、毛子也不少,翻滾穿梭在瀅瀅的水中,尖叫着,開始了對水下、水中、水面那些驚惶逃盾的魚兒的爭奪,就像貓咪追捉老鼠一般,滿塘被鬧得烏煙瘴氣。
當兩支打魚的人群,越靠越近,愈挨愈壟時,雙方刻意着對成果的擁有,開始引發了激烈的爭搶。
後來,逐步演變成了狂妄而粗魯的爭吵。
再後來,惡化成了打魚人為了獲取更多的利益而乾脆地干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群架。
一大幫子人,在船上、在水裡,一個勁地打起了水戰,一個個成了落水的湯雞,抖動着頭毛上的水珠,怒目以對。
不久,他們便咳嗽着,追趕着,飛也似地跑上了岸來。繼而又是不停地爭吵、抓扯和蜂擁般地鬥毆。
朵朵和春蘭,馬臉懂嘴,各自躲避一旁,也在不時的饞眼以對。那怒視的眼光,彰顯着同樣貪婪而自私的爭奪的光芒,讓人見了萬分的可怕。
大海、大明,小海、小明,也帶着私利和私心,撈腳扎褲,各自站到了對立的打魚隊一邊,去幫助各自的隊伍參加戰鬥。
這下可熱鬧啦!看熱鬧的也不少,卻在一旁拍手稱快,驚呼一浪接着一浪。
堤壩上,人流穿梭,人聲鼎沸,一個個拉拉扯扯,張牙舞爪,舞拳弄腿,喧嘩着,混亂一大團。
利慾的驅使,侵染着這幫子人的心。吉家人為了擁有更多的鈔票而不顧一切的決戰到底,打魚人為了獲取更多打魚的工價而去忘我的戰鬥不息。他們所演繹的,是一顆顆流淚甚至於流血的一幕又一幕。
那自私,那吆喝,那怒吼,那粗魯,那倔強,那尖刻,那互不相讓,那一切的一切,翻騰在水庫的上空,打破了自然的寧靜,震撼着人們的心……
這就是爭奪!這就是為己而爭奪的嘴臉!
有人納悶地說:“吉家人,真讓人不可思議!”
有人卻笑着說:“吉家人導演的戲,真好看!”
曾經那些期望能與吉家攀上親家的鄉鄰們,看見吉家如此這般的模樣,都在心裡暗自慶幸:
“唉,還好!幸好自家的兒女,沒能如願地走錯門!”
混亂的群架熏染着嘈雜的氣氛,一浪接着一浪的熱火朝天地繼續着……
吉家四兄弟,毫不思量地參合,把事情給搞雜了。
對抗着的兩邊,更加的牛氣十足,在狂呼亂叫中,不顧死活,大打出手。
有的人互相扯蹦着,執意不鬆手;有的人被潦倒在地,動彈不得;有的人被推翻在碧波蕩漾的水庫里,顫顫地畏縮着,難以上岸;尖叫聲、哎喲聲、辱罵聲、怒喝聲,痛斥聲……響徹雲霄,震人肺腑。
一個個,醜態百出,讓人發笑。
後來,橫眉冷酷的四兄弟,面對面地對上陣來了。
大海和小海扭打在一起,大明和小明撕扯在一起,各自拼着自己的勞力,像是對待仇人一般,毫不留情地往死里整。
在他們的內心裡,誰也不肯服輸,他們都深深知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都想制對方於降服。
可是,他們赤手空拳的,彼此之間舞着抱抱架,滾動纏繞在泥土地上,誰也難以取勝。
後來,四兄弟索性動起了鐵器和木棒,舞動在手裡,“嗚嗚”作響。
“嘩”地一下,人群被驚鄂了。對立的打魚人群,突然停止了搏鬥,卻在一旁看起了熱鬧。
少許,也有人怕出大事,想上去阻攔相勸,可利器像不長眼睛似地亂舞,誰也靠不近他們的身,只好在一旁乾瞪眼。
朵朵和春蘭,也呆站在一旁。最先空打時,都希望自己的兒子,能順利地制服對方。現在,看見他們毫不忍手地舞動了利器,這才嚇出了一身冷汗,趕忙大聲吆喝他們:“住手!住手!……”
可是,這四條牛人,根本不聽召號了。
鐵器、木棒,揮舞在他們的手中,飛旋着,發出可怕的響聲。
利器擦過兄弟間的頭顱、擦過胸脯、擦過手腿、繞過耳門,相擊得“砰砰”作響……
一墓幕的驚險,閃動在人群的眼中,可怕之極,周圍的空氣也跟隨着,似乎在潮濕而陰寂中逐漸變得凝固了。
朵朵和春蘭卡白着臉,沒有了抓拿,只好急得在一旁,捶胸噔腳。她們已經預感到了最可怕的悲劇可能發生。
爾後,朵朵和春蘭不得不趕忙衝上去,欲以老命去阻擋。
可是,來不及了,最可怕的事,瞬間發生了。
小海已被大海的木棒狠命地擊中了頭部,一下子癱軟在地,鮮血冒將出來,染濕了髮髻,殷紅的流淌在臉面,遮蔽了他的方臉。他微弱地捲縮在凸凹不平的地上,不停地打着抖,翻動着一雙嚇人的眼珠……
突然間,“哐”地一聲,這邊的大明也隨聲倒在了血泊之中。他被小明的鐵棍擊中,腦漿都崩了出來,血濺滿地,紅紅一大片。只見他伸了兩下腿,顫抖了幾下,即刻停止了呼吸……
“出人命啦!”
“出人命啦!快跑……”
人群之中,有人在大聲地驚呼。
那些打魚隊的人,怕引火燒身,不再看了,也不再管了,一個個慌忙的逃之夭夭,混亂地消失在四面八方……
朵朵撲向了大明,抱着鮮血淋漓的兒子,呼天喊地。淚珠,滴落在大明那血跡斑斑、蒼白可怕的臉上,任憑她聲嘶力竭地呼喊,任憑她頻頻不停地搖動,可是,大明再也醒不來了……
春蘭拚命地奔向小海,她俯下身子,摟抱着血地里的兒子,嚎啕大哭起來,模糊的視線里,是小海血流不止、奄奄一息的可憐模樣。她想抱起他,馬上送他去醫院救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小海蠕動着發白的嘴唇,微弱地叫了一聲:“媽!”即刻閉上了雙眼……
哭聲,兩個女人憂長悲切的哭聲,喊聲,兩個女人嘶啞凄切的喊聲,淚水,兩個女人苦澀成河的淚水……一切,現實中可怕而悲哀的一切,縈繞在冷冷而乾澀的涼風中,飄蕩到很遠的地方,又一次震撼着人們的心靈,令心軟的人跟着哭……
一切變得如此的突然,置身於悲憤而慘淡的灰色中。
大海見狀,神色失常,奔命地逃了。
小明目睹這一切,恐白着銀灰色的臉朧,也倉皇地逃遁了。
命案,可恥而悲涼的命案,他們不得不逃……
朵朵、春蘭突然尋找着大海、小明的蹤跡,什麼也沒見着,他們早已逃得無影無蹤,留下的是一幕幕可悲可泣、痛斷肝腸、慘不忍睹的不堪回首……
不知什麼時候,有人撥打了110。
不久,兩輛白色警車“嗚哇,嗚哇”地奔來了。
5個高大的警察,即刻對案發現場進行了拍照,並向圍觀的部分群眾了解了大致情況。
隨後,立即通知家裡的幹警,及時對大海和小明這兩個罪不可赦的兇手,緊急進行布控。
後來,警察把兩具僵硬的屍體捆裹,抬上車,欲運回局裡解剖。同時,也把朵朵和春蘭帶上了車,要求她們去公安局協助調查……
次日凌晨,大海在東陽縣城興星旅社被擒獲。
當日下午3時許,小明在去霧洲市的路上被擋獲。
經審訊,案情明了。大海、小明,對血案公認不悔。
同年四月,南區人民檢查院對他們提起了公訟。
同月,南區人民法院對他們進行公開審判。
介於二罪犯,認罪態度誠懇,加之朵朵和春蘭主動放棄追訴,法院最終宣判:
“吉大海被判處無期徒刑……”
“吉小明被判處無期徒刑……”
在對該案的調查審理中,執法機關認定該家庭的複雜性,源於在世的吉生違反相關法律規定釀成,最終導致利慾分爭,引發慘痛血案的相關案情。南區人民法院認為:為了起到“打擊一點,影響一片”的社會警示作用,對已故的吉生在生前的違法行為,有必要作出公審判決。
后,經法院判決如下:“經審理查明,被告吉生,在在世期間,蔑視法律之規定,弄虛作假,與朵朵和張春蘭的婚姻關係,是屬繼實性婚姻關係,並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之相關條款之規定,予以認定吉生犯下重婚罪,並判處被告吉生,有期徒刑一年……”
朵朵和春蘭眼淚區區,精神頹喪,手捧着三份無私而公正的判決書,沉重的心靈在痛中。她們在無聲地哭泣。淚滴,乾澀的淚滴,好苦好苦,透過她們悔恨的心門,慢慢打濕了手裡那潔白的紙和黑黑的字……她們蒼老在無聲的歲月里……
也不知道一時風光的“雙飛哥”——吉生,他在九泉之下有何感應?
也不知道他的靈魂是否安心?
更不知道小海、大明與他是否也在陰朝地府里再次相遇?
……
難道他們真的走錯門了嗎?
……
村寨里96歲高齡的彭大媽,大聲地說:“人啦,走錯了門不要緊,要緊的是怕走錯了心門!”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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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錯門》(小說9-10) 標籤:100個品德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