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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才能成全我的救贖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顏歌用針筒扎了很多人,而我才是始作俑者

  中午吃飯的時候,辦公室像炸開了鍋,同事小唐站在門口,揮舞着當日的報紙,奮力嚷嚷:“這年頭真沒法活了,看看,有人拿着裝有艾滋病患者血液的針筒,逢人便扎……”我沒有去聽他後面的句子,我被報上的照片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雖然眼睛被依照慣例打了馬賽克,但我依然篤定,那是顏歌,不久前和我上過床的女子。

  顏歌是我在網上認識的,我們同時被一家交友網站推薦到了首頁,不同的是,她徵婚,我徵友,前者自然比後者要急。她主動給我發了信息,竟是別的女孩沒有的說辭,她說,我點了本站的速配,偌大個網站,符合我要求的竟然只有你一個,所以,我決定主動。

  我爸是三婚,最後和我媽還是離了。我去看他的時候,無比憎恨地問他,這些女人你都愛么?如果不愛,幹嗎要招惹她們!這個只在血緣上是我父親的男人面不改色地回答我,我是男人,送上門的我能不吃么。

  我對顏歌,就是如此。

  她本來不在我搜獵的目標範圍之類,因為她太年輕了,也不漂亮,把自己的檔案寫得那樣仔細,22歲,就只想找個好男人,託付終身。我對不美的女人一直沒有興趣。

  接納顏歌,是因為我暫時沒有找到更好的目標,而我的計劃必須要按部就班地進行。

  顏歌第一次爬上我的床,表情怯懦,我身體不好不能吃藥,你可以戴套么?不能,我過敏,我面無表情地說。算了,她貼過來,誰讓我愛你呢。她甚至說,如果有了孩子,我們就結婚好么。我只要了她幾次就消失了,不用多久,她就會明白,我們是不可能有孩子的,更不會結婚。

  不錯,我是艾滋病患者,被一個女人傳染的,比顏歌還無辜。我也恨,並且以這種方式發泄我的恨,女人給我的,我再還給女人。

  只是我沒想到,看似普通柔弱的顏歌,比我過激多了,竟然用了如此毀滅的方式。我含屈忍辱16年,才報復了幾個女人。她卻只用一個小時,就翻了N倍,而且,不分男女。

  不堪回首的過去,母親毀了我一生

  我本來生活得很幸福,因為我是整個家族唯一的男孩,爺爺對我寵愛有加,從小就想把我培養成為家族事業的繼承人。幸福的生活隨着父親的入獄戛然而止,他為了多賺錢,竟然去犯罪。爺爺容不下聲譽顯赫的家族存在這樣的污點,不日就登報聲明和父親斷絕父子關係,母親羞愧難當,要求和父親離婚,父親只語未發就簽了字,因為他被判刑20年。爺爺本來想把我留在身邊,無奈母親多次尋短,也怕我從小就缺乏父愛母愛性格畸形,只好讓我跟着母親。

  那一年,我6歲。生活的瞬息巨變,讓我不得不學會隱忍,我本來是個活潑好動的男孩,卻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得內向膽小。母親知道,常常有小朋友知道我有個關在監獄里的父親,我媽還和他離了婚,並且以此為理由而恥笑我。母親只是嘆息,偶爾會抱着我哭。這讓我越來越孤僻。

  自從父親成了囚犯,親朋好友很少再和我們來往,母親又沒有學歷,生活變得異常艱難。母親只肯接受爺爺供我讀書,負責我的生活所需,並不肯接受對她的幫助。我原本為有這樣的媽媽而感到自豪,可是不久后小朋友們新的恥笑讓我一下子掉進了冰窟,他們常常衝著我哈哈大笑,張軍啊張軍,爸爸是囚犯,媽媽是淫雞。我非常憤怒,那是我第一次無法忍受,撲上去和他們扭打在一起,我甚至撿起了石頭,把一個小朋友的頭砸了個窟窿。他媽媽找上門來的時候,一點都沒客氣,衝著我母親喊,你們還真是一家子,老子是罪犯,你是雞,兒子是小流氓。

  那女人走了以後,母親一邊哭一邊用掃帚打我,她從來沒捨得打過我,那一次,她卻把我全身都抽出了血痕。我也憤怒了,我站在那裡,任她打,然後大喊,你有什麼資格打我,你自己不也是一隻破鞋么!

  母親拿着掃帚的手懸在空中,然後扔在地上,看也沒看我,就走了。她一夜沒有回來,我第一次感到自己那樣孤獨。一個星期,她都沒有和我說話,我正在為自己的行為後悔的時候,又出事了。

  那天二叔帶我去洗澡,往我身上擦香皂的時候,擦到大腿根就不擦了,胡亂用水把我沖乾淨,就把我拖出澡堂。我本來想嚷嚷,見他面色凝重的樣子,沒敢說話。他把我拖到爺爺家,幾個叔叔嬸嬸很快就聚齊了,圍着我,我忽然感到害怕。二叔一把抱起我,把我按在沙發上就扒我的褲子,我掙扎着用腿踢他,爺爺大喝一聲,我不敢動了,順着他們的目光望去:天哪,我的小雞雞上什麼時候長了這麼多小疙瘩,難怪我小便的時候總是特別痛。

  我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響了,任二叔二嬸拽着我去了醫院,抽血拍片子,再任他們把我拽回去。那天之後,他們沒讓我回到母親身邊。再見到母親時,已是一個多月之後了。母親來的時候,和爺爺、叔叔們在書房,卻沒有人叫我。我偷偷站在門邊,爺爺的大嗓門把我都嚇了一跳。他吼了很多我聽不懂的話,只有最後一句話我聽懂了,你還是人么,你怎麼做母親的,這麼小的孩子,你讓他得了艾滋病!

  我一下子傻了,後來我知道了真相:母親在家裡接客后,我們的衣服被泡在一起,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得了性病,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

  那時候,我小,控制不住心裡的恨,我撲上去,狠狠踢她的腿骨,她痛的都站不起來,我歇斯底里地嘶吼,你滾,你滾,我不要你這樣的媽。

  我恨,老天為什麼這樣對我。6歲的時候,爸爸進監獄,我成了單親孩子;9歲的時候,我就得了艾滋病,傳染給我的人,竟然是我母親。

  除了報復,沒有什麼能讓我心靈平靜

  誰能想到,16年的時間,我是怎麼過的?從幼兒園開始,我就因為父親是囚犯,母親是賣淫女備受歧視和嘲諷。小學三年級開始,出席我家長會的人就不停地變換。老師最初很奇怪,找我談話的時候,我一言不發。她只好問,你爸爸呢,我說,死了。她又問,那你媽媽呢,我說,死了。她只好找我爺爺,爺爺怎麼說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以後,她對我的一切幫助和愛護都讓我憎恨,我討厭別人同情我。

  從初中開始,我的檔案里關係那一欄永遠是一片空白,學校也一直把我當成問題學生來對待。我知道,是爺爺的一路打點,我才順利讀完大學。我更知道,雖然他一直精心為我治病,卻早已把我剔除出繼承人位置,誰會把事業交給一個艾滋病人打理。在爺爺的刻意安排下,除了幾個叔叔嬸嬸,已經沒有人知道我的底細了,包括我這輩的兄弟姐妹們。

  上班的第一天,我和那些初入社會的人一樣興奮,只不過,他們興奮是因為自己可以賺錢了,我興奮,是因為可以實施我的報復計劃了。16年啊,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我雖然恨,但不會傷害無辜,因為我也是無辜的。只有那些圍着我轉,以愛情的名義要和我上床的女人,我都來者不拒。當然,我還是有選擇的,那些和我家世相當的所謂名媛我是不會玩火自焚的,因為她們身後都有權有勢,撕破臉,誰也不好看。我只找那些看中我身後背景,或者看中我爺爺勢力的女人,她們為了錢,身體都可以出賣,所以活該。

  被我毀了的女人也只能啞巴吃黃連。自己動機不純,怨得了誰呢?再說,這種病,有幾個女人敢光明正大聲張?主要是,她們沒有證據。

  我沒想到在顏歌這裡出了問題。那些因為我得了艾滋病的女人,都去做小姐了,像我一樣,去報復那些尋花問柳的男人。

  顏歌的出事,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堂姐的一句話又讓我燃起報復的怒火

  雖然顏歌的事讓我心有波動,但是比起我16年來遭受的屈辱和傷害,我依然覺得不甘心。看到別人比我幸福,尤其是同齡人,我就充滿怨恨。

  堂姐就是其中的一個。從小我和堂姐一起在奶奶身邊長大,她的命運卻和我完全相反,我在被命運無情捉弄的時候,她卻被寵愛的像個小公主,長大了依然那麼出色,要什麼有什麼,已取代了我在家族企業的位置,而我,雖然進了爺爺的公司,卻只能做她手下,還要千方百計瞞着自己是艾滋病人的事實。她剛剛結了婚,一副幸福甜蜜的樣子,而我,連愛情都不敢奢求。

  我本來只是怨恨她,當小唐拿着報紙在辦公室叫嚷的時候,她走出總經理辦公室,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過去,然後說,這孩子這樣做太極端了,其實艾滋病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沒有勇氣戰勝它。大家都給她鼓掌,我的怒火卻燃燒了起來,她說得多輕鬆啊,如果她也是艾滋病人,她還會這樣站着說話不腰疼么?

  一瞬間,一個想法就在我心中紮下了種子:我要報復她。我趁堂姐在做飯時劃破手指的機會,悄悄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後裝作安慰的樣子,捏住堂姐的手指……

  堂姐去醫院進行孕婦例行體檢的時候,發現自己得了艾滋病,非常震驚。姐夫懷疑她和別人亂來,無論大家怎麼勸說,姐夫還是堅決和她離了婚。一時間,堂姐被周圍的閑言碎語淹沒。因為抑鬱悲憤,孩子流產了,堂姐的精神也失常了。

  我心想,她不極端,但也沒有勇氣戰勝艾滋病。

  我知道,只有努力活下去,才能報答堂姐的愛

  大伯在堂姐瘋了之後,給了我一張存摺。原來堂姐早就知道我得了艾滋病,這些年,一直努力攢錢,她知道我心底充滿怨恨,一直想在時機成熟後送我出國,希望讓我生活得更好。堂姐卻從來沒有懷疑過我會害她。

  此時我才發現自己犯了天大的錯誤,因為被怨恨蒙蔽,害了最愛我的人。我本來想以死謝罪,可是我知道,那不是堂姐的心愿。我住進了醫院,日夜孤獨地躺在床上忍受病魔帶來的痛苦。

  我去孤兒院領養了一個男孩,6歲,虎頭虎腦的,很像小時候的自己。我把他送進了最好的幼兒園,告訴他,從今以後,堂姐是他的媽媽,而我,是他的父親,不論他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他都可以驕傲地活出自己的人生。我很慶幸,那孩子沒有像我,而是生活得樂觀而健康,也沒有小朋友欺負他,他們相處得很好。這讓我看到了似乎可以重來的生命。

  多少懺悔也換不回以前的歲月。我知道自己一定不可以放棄生命,一旦放棄,我將更對不起堂姐;努力的活着才是對堂姐無私的愛的最好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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