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國,三月的柳絮還未飛,四月的清明便如期而至。光陰,恰似暮春時節的風,淺淺的低徊,悄悄的行吟,似從某個還未曾觸及的昨日向回吹訴,吹向那些勾滿履歷的昨日。
最憶昨宵清夢,在某個寧靜的午後,打開窗子,傾聽四月的風音,偶爾翻開詩書,細細體味那些過往的情意,或靜默的觀望簾外的潺潺水落,須晴日,陽光嫵媚綠柳拂風。
我時常沉醉於古代文人墨客所度的年月,他們把酒言歡,問庭前花開花落,任光陰似箭,活在某個戰亂的年代,夜闌聽風雨,鐵馬冰河入夢,嘆人間疾苦,折了沉戟,銹了吳鉤,我想,也正是因為有了那一份超越常人的歡樂悲愁,才有了流傳千古的文詩墨詞吧。
思緒從沉醉中醒來時,已是黃昏,一片寂靜的光陰,無人攪擾,夕陽掛在牆頭,死戀戀不捨的想要與我久坐一般,金色的光輝斜映着遠處的斷橋,漸漸拉長了屋內的我的身影,又漸漸的垂落,似乎終於忍不住那襲來的倦意,緩慢的閉上了眼睛。
我也記得許多這樣的夜晚,輾轉難眠時,坐在窗前,凝視窗影中的自己,那虛幻的感覺似在凝視自己的靈魂,看清了那些在俗世里沾染的浮華。或獨自散步於幽長寂寥的林蔭路上,踏着月光,慈寧宮光纖嫵媚的霓虹燈影中尋一份寂寞。
還有這樣一段屬於過往的回憶,有時,夜半了被難過的夢驚醒,便睜開雙眼,此刻,月上中天,如霜如雪的寒輝灑滿屋子,我便再不能睡下。夜半無人,空有一輪明月,相視無語,卻已是千年的風景,只無奈的,它承載了太多的憂與愛,離合與悲歡。
最愛昨宵明月,不染塵鉛,不問世間浮華,在我心中,明月是永恆的美麗的詩。
其實,我知道自己緣何不能睡去,一寸相思一寸灰啊,一個人在此般靜謐中,最憶的便是過往的傷感,那流落於心間,拂之不去,經久不息的總是過往的那些既悲傷又歡樂的日子。讓我,時常流連於那個素未謀面的身影,念着“竹葉青青,江水平平...”這是我曾為她寫下的詩句,緣了它名中帶竹,我愛竹,清新,淡雅,不慕繁華,而今,與她離別已有兩年不止,時已過,境已遷,不知曉她身在何處。我時常感慨,這命運真是不可捉摸,於茫茫人海中,相遇的為何偏偏是我們兩個人?然而最終我也明白,她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讓我,錯覺般的愛了一次。愛便愛了吧,雖然風化了太多情意,至少,得到了那份很久的帶着些許傷感的想念,有時候,帶着傷感的想念才是最美麗的。
我不知道期年之後我們是否會再次相遇,若相遇了,又該是怎樣一番情景?不想曾經的邂逅於幾年之後再一回憶,只如一段隔世經年的夢境,只緣了年少輕狂吧!生就那份性情,也許早已註定了結局,也許,分開了,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作宵的時光不會遠去,因為它在已被我深深鐫刻在了心上,當某天,偶來輕風吹開了鋪在上面的細沙,那些美麗的過往依然會延續,或許,我不會老去,只因為我已將年輕的記憶深埋在心底,帶着許許多多的歡樂悲傷,擱淺在任何歲月都無法觸及的距離,如開落在我靈魂深處的一簇簇繁花,在下個或下下個暮春,靜凋幾片葉瓣,落於寧靜的心湖,泛起一抹淺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