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輕輕,輕輕滑過筆尖,染白了一綹青絲。前面,沒有方向;後面,只有回憶。回憶淡淡,說不上美好,說不上傷感。點點滴滴,一陣馨香,一片清涼。
時光倒流,不會;但我卻分明看到了溪水裡的陽光,像六歲那年一樣,就是那縷陽光啊,溫柔清香。今天,你怎麼才走進我的視線,走進我的夢鄉?時光清淺,溪邊蘭芽短,槐花滿枝頭。年輕的父親挺直着腰板,用力的開墾着一處荒蕪,本來幼小的我也是來幫忙的。可我沒有力氣,只得挽起褲腿,光着腳,輕踏着石子,小溪里摸螃蟹。溪水清涼,我用小手輕輕地掀起一小塊一小塊平滑的石板,瞪着溜光的小眼睛,“呀!爹,我捉到了,我捉到了!”小手用力的捏着一隻瘦小的螃蟹,不敢有絲毫鬆懈,生怕被它的大刀夾住。父親抬起了頭,微微地笑着,“還有很多呢,接着捉!”於時,我像得了令一樣,高興地笑着,跳着,那銀鈴般地笑聲透過深谷傳向遠方……
時光緩緩流淌,我彷彿看到了果樹枝頭上的陽光,它正對我笑呢!喲,可不是么?我用手輕輕捧在掌心,暖暖的,讓我在時光里徜徉。八歲的初秋,天氣已經很涼。生產隊里的耕牛還派不上用場,便被一起圍攏在沂山前坡,一片平整的開闊地,一共二十幾頭牛,好不氣派。負責看守放牧任務的就是我的父親,而我被光榮地選為他的小跟班。每天早上,天剛蒙蒙亮,露水打濕了月光,星星慵懶地發出清亮。我便穿着單薄的衣服,光腳穿一雙老粗布鞋,屁顛兒屁顛兒的跟着父親起程了。路程並不近,有二十多里路。父親在前邊大步走,我就小跑着跟在後面追。一路跑,一路叨叨:“爹,快到了嗎?什麼時候到啊?”父親很平靜:“快了,快了。一會兒就到了。”我眺望遠處的黑色的大山,濃林繁盛,青幽深遠。我不再說話,跟在後面。剛走到一座山,我又着急了:“快到了嗎?”這時父親只“嗯”了一聲。山路崎嶇,兩邊是茂盛的槐樹,還有荊樹,一不小心,手就被刺一下,或腳被絆一下。但我沒有落下。走過了一山又一山。這時來到了最大的一處山脊。“這是國營果園場,裡面有大片大片的蘋果樹,還有幾棵梨樹呢。”父親用手指着東邊說,“你看,那個高高的木製棚子,就是用來看管果園的。”我放眼望去,果然有一個木頭搭建的棚子高高的矗立在那兒。父親又指着西邊說:“這是我們村的果園。面積也不小。”我又向西邊望去,也是一片一片的果樹林。東邊果滿園,西邊果滿園。這時,我的嘴裡早已流口水了,心想,什麼時候,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頓蘋果啊。“你別向遠處望,你看眼前。”父親說。我向近處一看,啊,蘋果,在離我只有一米多的地方,蘋果掛滿枝頭。我不由地伸出手去,“別摘,你會被刺痛的。”父親的話還沒說完,我的手已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鑽心的疼。父親沒有管我,他小心的就近摘了兩個蘋果,放在了我的手裡。這時,我的手指竟然不疼了,也不流血了。我顧不上一些,狠勁兒咬了一大口,真甜!就這樣吃着,不知不覺到了目的地。在一個石頭圍牆裡,一群牛安靜地等着我們的到來。太陽還沒爬上山岡,我們來了,它們也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啊,流年裡還有多少這樣的故事閃閃發光。我靜靜地回頭瞻望,沒有波瀾。彷彿荷葉上飄來了陣陣清香,如痴如醉,讓人神往。
流年,帶走了記憶;是的,流年,帶不走記憶。
流年,帶走的記憶 標籤:青澀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