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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葬禮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父親離開我整整十個年頭了,他老人家的離去,固然讓我這個做兒子的多了不盡的思念。工作之餘,茶餘飯後,自覺不自覺地把老父與我們共同生活歲月的往事,記上心頭,感恩老父給我生命,也為我營造了一生的美好生活。想是想啊,可那場讓我銘記,以至讓我生長過的那個家鄉小村人銘記的父親的葬禮還是使我欣慰!

  打開塵封的記憶,那場讓鄉下十里八村人刮目相看的葬禮,歷歷在目,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只是我那鄉下老家地方太偏僻,人們見的世面不多,又幾十年來甚至更長,沒有人家舉辦那樣隆重的葬禮。回憶起那一切,是挺滿足的,也算對父親的養育之恩的應有報答吧!讓時光倒回2002年8月17日,老父值85歲的時候,安然地離開了我們。到老父去世那年,也基本上是老人隨我在城裡生活了十年,十年裡我們一家人共同品嘗了生活的苦辣酸甜,一點不誇張地說,那絕對能算上老人一生最幸福的十年,一家人和和睦睦,我和妻子踏踏實實工作,辛勤養育女兒,精心孝敬老父;老父也力所能及地賺錢填補家用,關照我們大人孩子。老父身體一直不錯,當時總是干這做那的,也能把自己照顧的很好,在80歲以後身體漸漸弱了些,直到臨終前兩年,需要我們多照顧些,但自己也沒受多少苦,想來這也是老父一生修來的福分呀!

  老父生前,就惦記着回家,不只一次囑咐我,死後一定把骨灰安葬在老家——東北遼西的一個偏僻小村。為了滿足老人家的願望,老人去世后,我們果斷決定,把老人送回老家安葬。8月19日一大早,在錦城,不多的親戚和眾多的朋友陪送老父的靈魂,遺體在市殯儀館火化,而後匆匆離開錦城,送老父踏上回鄉下老家的路。我的同事,我的同學,我的朋友,不顧路途遙遠,只為真摯情誼,心甘情願地一同陪我及親屬送老父回家,我倍受感動,以至一直心存感激。送別的人車隊伍雖談不上浩浩蕩蕩,但也挺壯觀的,十幾台車穿行三百多里的路上,路過的村屯百姓有點愕然。值得一提的是,那天本來未計劃走經由義縣去黑山老家的路,可頭車不自覺地奔向了義縣的方向,大概是老父在天之靈的安排吧,這條路很陌生,但很順暢,一路是別樣的風光,山山嶺嶺的,那不盡的綠,那盛開的花,那垂掛的果,把秋色裝扮得尤為美麗,這人間美好的大自然,老父有生之年可能都未曾欣賞,但願老父將永遠珍藏,把這一切作為天堂中幸福的源泉。一路風塵,一路顛簸,一路辛勞,老父終於回家了,還有大老遠趕來送行的人們。當我們快到小村的時候,在東沙河岸邊,聚集了焦急迎候的父老鄉親,三叔二大爺,鄰居街坊的,幾乎都在其中,鑼鼓聲、嗩吶聲頻頻響起,一陣高過一陣,迎接經歷世紀滄桑的老父,魂歸故里。就在迎候和送行的隊伍匯合的那一刻,我驚詫了,淚水泉涌中,我有太多的感動,父老鄉親我最敬愛的人,這是對故去的人厚愛,對我們兒女的尊重。

  與接應的眾鄉親匯合后,我們繼續前行,伴着鼓樂喧囂,哀樂低婉,走進了家鄉小村的懷抱。在村東頭我們都下了車,這時更多的鄉親們湧來,匯成了更大的迎接隊伍,我懷着更加悲痛的心情,緊緊抱着老父的遺像和骨灰,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堂哥堂弟們在前面奔跑着,搶着給老父也是給鄉親們磕頭示禮,以最高的禮節表達着我們哀家的心愿。我痛苦的心情,顫弱的身軀,蜘蛛前行,象心被掏空了一般,那叫痛苦至極吧!尤其在看到家門口那棵象徵父親化身的大柳樹,我幾乎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彷彿見到了我摯愛的父親,把他的音容笑貌刻在心底,把他偉岸的身軀記在腦海。在這裡我看到了許多親朋好友、許多熟悉與不熟悉的父老鄉親,我還看到了聞訊趕來的久違的同學、朋友。這時在支客趙二叔的主持下,在老叔的輔助下,按照家鄉的習俗將老父的骨灰置入棺裹,老父真的如願以嘗地回家了。接着,提早從幾十裡外請來的戲班子,開始搭台唱戲,陣陣鼓樂響起,嗩吶聲聲,寄予了親人們無限的哀思,也招來了十里八村和路人的圍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天晚上的東北二人轉了,這是小村人難得的娛樂了。成百上千人從周圍的村屯趕來,是看熱鬧,也是為老父送行。大戲一開場我以十分悲痛和激動的心情,向鄉親們表達我的心聲。首先感謝父老鄉親對我的辛勤培養和對老父在村裡生活時的關愛,我將記住這深情厚意;不收鄉親們一分錢財禮,歡迎大家前來捧場助威;平日里逢故人的祭日在老人的墓前,燒注香,燒張紙,我將萬分感激。我的一席話使在場的鄉親們一片嘩然,也撥來一陣陣喝彩聲。此時,一股暖流溫暖着我,讓我永遠記住了生我養我的小村,也永遠銘記了生活在小村裡的人們。再說戲班子的人馬,早已抖擻精神,傳統二人轉大戲好戲連台,百千觀眾大飽眼福;寄託哀思的九曲十八調更是扣人心弦,足以表達了對故人老父的沉痛悼念,還有段段的流行歌曲聯唱讓現場氣氛熱鬧火暴,似乎在通報鄉親們周家以隆重熱烈的形式送老爺子一路西行。我是始終沉浸在悲痛中,時時守在父親的官裹前上香、磕頭、燒紙,幾個堂哥堂弟陪着我做着這一切,那時的大腦真就是一片空白,被萬分的悲痛籠罩,不時按照支客的安排象摸象樣地做一些事情,其實有些我根本不懂,但我必須做呀,因為我知道那就是對老父最大的孝敬。一直鬧騰到凌晨左右,頭一天所有的儀式結束了,人靜了下來,夜也靜了下來。

  幾乎沒睡覺的我,第二天早早起來,親友鄉親們又紛紛到來。我滿是悲痛,可內心高興和感激,他們真是給足了我家面子,大人來了,孩子來了,男人來了,女人也來了,高等着與老父做最後的告別和送老人一程。身強力壯的都主動請纓抬老父的官裹,三十幾號人的隊伍迅速組織起來。我和親友們按着老家的習俗,在支客引導下完成各種告別儀式,有些我不懂,但我覺得那是相當的神聖和莊嚴,我鄭重地做好了該我做的一件件事。當送行的隊伍出發的那一刻,我真正體會了傷心欲絕的滋味,養育我四十年的老父就這樣永別了。從家到墓地約四里路,路窄坑多,又正趕莊稼快要成熟的季節,行路特別艱難,老鄉們抬着大大的官裹,吃力前行,我也覺得那段路如此漫長,堂兄弟們一路磕頭,是感謝,也是加油!送行的隊伍人流浩浩蕩蕩,如果真有在天之靈,那老父一定感到一路風光。當小村頭西北黎明河岸邊聳起一座高高大大的新墳,也就宣布了慈愛的老父入土為安了。儘管老父回家的路漫長而艱難,可了卻了老父的心愿,我至今坦然。安葬完老父,幾乎與全村人吃了一頓團圓飯,謝了三叔謝二大爺,謝了兄弟謝姐妹,也謝了所有的鄉親們,當天返回了錦城的家。從此我永遠懷念長眠在小村土地上的老父,也時刻感念着厚愛我們一家人的父老鄉親,從此我有一個心愿,如果我能行,我甘願為他們奉獻。為了故去的老父,也為我自己。這是割捨不掉的故鄉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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