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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進新時代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前些日子,興隆台新區東進行開發動遷一度成為街頭巷尾議論的話題。那一片也算是建市以來咱盤錦最“老”的建築了:26號“招聘樓”、教委大樓、盤錦日報、司法局、供暖處,尤其是東三路海鮮餐飲一條街,一個個人們熟悉的地方,都隨着推土機的轟鳴聲化為瓦礫,漸漸變成歷史美好的回憶。有時看着那一輛輛東奔西走匆匆忙忙的搬家車輛,就會茫然地捫心自問:它們都“搬”走了些什麼?於是,便使勁地想象着在不久的將來這裡會如何如何地繁花似錦車水馬龍……我們每個人都會有過N次搬家的經歷,也會搬出N次“家”的感受,也許這就是更新換代與時俱進吧。

  我的父母都是南方人,父親是1948年2月參軍的老革命,母親跟隨他走南闖北軍營安家,在那些激情燃燒的歲月,他們的全部“家當”就是一個柳條包和一副行軍床。1958年,父親的部隊整體支援地方大躍進建設,轉業后先是在凌源、錦州工作,爾後來到盤錦,算是有了一個“安穩”的家。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年那個“家”的模樣:一間20平米左右的瓦房,進門就是“廚房”,再往裡走進二道門是一鋪炕,佔據屋子幾乎二分之一空間,炕的一頭整齊地摞着被褥,地上是一對木箱,下面用木架支撐,母親用大頭釘固定花布圍成個簾,木箱上面擺着一個小書架和一部電子管收音機,屋裡還有兩把摺疊椅和一個小炕桌。我是在不記事的時候搬進那個“家”的,在那個“家”,我迎來了兩個妹妹。在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裡,我們孩子們每天都圍在收音機旁收聽小喇叭廣播,聽孫敬修爺爺講“西遊記”講董存瑞黃繼光,享受童年的快樂。

  我記憶中的第一次搬家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期。那年,父親被定為“五七大軍”,在那個細雨蒙蒙的早上,一輛“大解放”汽車輕鬆地“搬”走了我們兩家下放戶,從沒有坐過大汽車出門的我們幾個孩子,根本沒有感受到此刻父母們的複雜心情,興高采烈地在車廂里向為我們送行的鄰居們揮手,但隨着由汽車“轉”為馬車顛顛簸簸地“駛進”那條泥濘的小路,才茫然地依偎在父母的懷中……“搬”到羊圈子葦場最北面的一個小村后,先是住在一戶中農分子土坯房的西屋(據說那間房在文革初期曾經關過一個年輕的右派分子被活活打死)。半年後上邊拔下來些木材,我們幾家自己動手建造起了屬於自己的“五七房”,就是那種外面是磚牆裡面是泥抹的房子,房蓋很厚,下面是蘆葦編耙上面用泥和上草抹的,遇上連雨天還是免不了要漏雨,那時最好的“裝修”是將炕的三面牆用報紙糊上,免得掉土。在那個溫飽還沒有完全解決的艱苦年代,我們這些從小在城裡長大的孩子們,真真切切地嘗到了“苦”的滋味,每當在村裡受到欺負,我就十分委屈地問母親我們家為什麼要下放?為什麼要搬到這鬼地方來?是父親犯了什麼錯誤嗎?母親就會笑着安慰說都不是,是咱們響應國家的號召走“五七道路”。我不明白,父親可是參加過解放軍的呀,是我心中的英雄!

  1973年,我們家終於結束了“下放”生活,當又一次坐上“大解放”,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默默地看着那個即將捨棄的自己曾經付出辛苦並為之驕傲的已經住了3年的“家”,想想那些苦辣酸甜的經歷,想想那些曾經朝夕相處卻不能像我一樣幸運地走出“苦海”的夥伴們,還有那些遠離父母沒人疼沒人愛“紮根農村幹革命”的知青哥知青姐們,望着那個漸漸遠去的村莊,澀澀的淚水禁不住模糊了雙眼,一種淡淡的憂傷湧上心頭……

  返城回到盤山後,我們家先後在城郊租了兩次房,直到1974年底,才搬進了父親單位分配的不到30平米的一間半“福利房”,不過這在當時絕對算得上“一等房”:蘆葦編耙瀝青鋪頂水泥地面,裡面有一個大屋和一個小套間,房前還有十多米長的院子,父親找人幫助蓋了個門房,我和小弟搬了進去,真有一種住進“別墅”的感覺和驕傲。那一片前後共7棟房,東面就是當年“赫赫有名”的“七一四”戰備車隊食堂,據說1985年盤錦日報社成立后就在這裡印出第一張試刊《盤錦市報》。也許那是一種緣分,我也曾經做過“文學夢”小心翼翼地將幾行稚嫩的“處女作”寄給一牆之隔的編輯部,經過幾天“漫長”的等待,在那充滿油墨芳香的“黃金帶”里終於收穫了一份驚喜。

  那時,在盤山縣城內幾乎沒有超過4層樓的建築,人們比較熟悉的也就是二百貨、八大局、盤錦旅店、二局四公司、東油、九化、遼化等幾棟三四層的“高”樓,再有就是我所就讀的盤山一中了。1984年盤錦市成立以後,才逐漸有了“傳說”中的一幢幢“高樓大廈”和一個個現代化住宅小區。在那個小院,我住了15年,送走了美好的學生時代,躊躇滿志地參加工作走向社會,爾後結婚生子……“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盡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那時每當看到一幢幢迅速崛起的樓房,還真有一種置身“茅屋”望樓興嘆的悲哀。那些平靜而快樂的生活,那些真摯而朦朧的情感,現如今已漸漸地變成一種揮之不去的思念。

  不過,生活就是這樣奇妙,有時你想都不敢想的事一夜之間可能就會變成現實。1988年底,單位真的在興隆台新區西給我分了一套不到60平米的兩居室樓房,雖然年輕資歷低得到的是一樓,但第一次有了屬於自己的樓房,那種感覺是無法形容的,得到房鑰匙后就急不可待地叫來弟弟妹妹小姨子小舅子“打掃衛生”,一走進那寬敞明亮充滿淡淡油漆香的空間,立馬就覺得“高”人一等,輕輕地摸摸這摸摸那都覺得愛不釋手,就連那冰冷的水泥地面也覺得是暖暖的,妻子要鋪上地板革,我說這樣多好呀蓋上太可惜了,根本不願意做任何的改動,第二天就決定搬家,根本不去算什麼黃道吉日。搬家那天我們特意放了兩掛鞭炮,還買來酒菜在新居請幫忙的親朋好友暢快淋漓地慶祝一番。這是我們家人第一次住進樓房,我的親愛的母親沒有住過樓房就病逝了,年邁的父親感慨地說:“咱們家搬了無數次家,這一次讓你小子趕上了,這麼寬敞的房子多好呀!”。遺憾的是他老人家也沒有享受到更多現代生活的美好,他們都過早地離開了我們,“搬”進了那個無憂無慮與世無爭的快樂世界。

  1999年,我們單位搬進了12層的高樓,我們家也“芝麻開花節節高”,因為單位職工集資建房得到了一套130平米的三居室,4樓,落地大陽台。這一次,我們家也趕了一把潮流,拿出多年的積蓄進行裝修,雖然夠不上“富麗堂皇”,但還是實實在在地感受了現代人“累,並快樂着”的美好過程,還購置了一些新傢具和現代化的電器。若大的房子,只有我們三口人住,總覺得空蕩蕩的,妻子每天都要認真地打掃每一個房間,將屋子裡的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容不得有一丁點凌亂,還時不時地發幾句牢騷:“住大房子有啥好呢?人還要給房子當奴隸!”

  “要不,等兒子結婚以後,咱就把這房子賣了換個小點的?”

  “那咋能住得習慣呀!我還想等兒子以後出息了買個獨門獨院的別墅享福呢!”

  ……

  搬家,應該是個紛雜的詞彙中滿含幸福的詞,因為先要有家,才會有搬家之說。

  搬家,絕對是一種生活旅途的經歷,只要越來越好,誰都不在乎旅途中的挫折與漫長,只要知道我們的前方是快樂的是有希望的是幸福的,就不再管一生中有多少搬家的次數,不去管旅途的艱辛與否。

  搬家,不僅是房子的變遷和工作條件的改變,更是一次心靈的提升,如果一個人的思想、靈魂都“搬”了家,搬來搬去最後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那麼再好的“家”也只能是孤芳自賞。

  不管怎樣說,搬家都是人們憧憬未來實現夢想的一個難忘的過程。不論是小“家”還是大“家”,不論怎樣搬,都“搬”不走人們心中的那份牽挂——-家是人生最溫暖的港灣。

  美好的生活是無止境的,我們每個人都要隨時做好搬“家”的準備,隨時準備“搬”進更加美好的新時代,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