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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那麼疼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今日讀書,看到《楚辭》里有“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這樣的句子,突然會有一種細微而又尖銳的疼痛,悄悄地爬上身體,然後盤踞其中,隱隱的,有一點咬心。

  心悅君兮君不知,愛一個人,愛得如此的寂寞,心該是怎樣的荒涼與孤獨?你也一定遇過這樣的事吧,心裡有酸澀的愛意,你愛着那個人,他卻不愛你,或者,礙於種種原因,他不能愛你,你也不能夠表白愛意,又或都,你愛他,他也愛你,只是時光分隔了彼此。於是,你的愛就變成了無處安放的東西,它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在存活在心裡。你愛得那麼真摯,那麼用力,卻永遠只是在他身邊兜兜轉轉,似乎對岸就在眼前,可就是怎麼努力也無法登臨。

  曾幾何時,他無數次地瀠洄於你的夢裡,看到他如天邊那顆最亮的星,掛在心頭,卻隔着天河,只能遙望,終不得靠近取暖。這樣的思緒,讓我想起了一個令我傾心很久的人——蘇軾。

  他,一直是我較為熟識的一個古人。喜歡他的人,喜歡他的詞。在我的老家,因為有了他的衣冠冢,而連帶着,蓬勃了當時的旅遊。雖不大著名,怎麼說也是心裡的一方驕傲。於是,對他比別的古人了解得通透一些。

  蘇軾一生情重,讀他的詞,常有刺透人心的感傷。最喜歡他的那首《卜算子·缺月掛疏桐》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這是他為一位名叫溫超超的清麗女子寫的詞。她愛慕他的文采,天天徘徊在蘇軾的窗外聽他吟詩作賦。想嫁於他,卻無果。多年後,蘇軾重遊故地,獲知超超為他抑鬱而亡,隨做此詞。

  一個女人用一生換一闕詞,不知是否覺得不悔?知道他不是無情,也非薄情。只是,一生中遇到的那麼多人,真正令我們駐足的又會有幾個?可憐見的,是那多情的女子,輕易的就困自己於愛意中。相逢的初見,就意味悲劇。一切還沒有開始,卻已散場。這,是不是人生最大的悲涼?

  可以想像,超超的那種疼痛,是怎樣的一種剝皮折骨。寂寂長夜裡,是否夜夜如此:那心底漫上來的煎熬,如浪涌,一浪疼過一浪。愛,在痛里一次又一次地窒息。等待的人,始終像夢境,心卻永遠倔強執迷。每遇此時,連平復心情,都變得那麼的不容易!日復一日,人心是不是就這樣,在無望的愛里溺水身亡?

  給人疼痛的人,自己也並非是鐵石心腸。蘇軾也痛過。只是他的痛不是為超超,而是為王弗。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那闕悼亡人的《江城子》,不知道曾經擊潰過多少人的心,你能說他不痛嗎?

  人生無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也許,我們可以忘記人生很多的升降浮沉的疼痛,但令人終生不能釋懷的卻是那儂情蜜意,花好月圓,斷心斷腸,生死不忘的感情!

  其實,人心都是孤獨的,不管我們的生命怎麼蛻變,愛恨都成了心裡不能除卻的負擔。心在無力改變的前路上繼續遠足,卻不能奢望得到任何的溫暖。餘生里,那噬骨噬心的傷痛和無邊的寂寞,註定只能獨自面對。

  揀盡寒枝不肯棲,此生只為一人去。誰讓你那麼心甘情願地愛上一個人,疼,就應該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