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史,曾經兩個河南王
河南,地處中原,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得中原,就意味着得到了天下。誰控制了河南,誰就是歷史的強者,誰就稱王,誰就稱霸。
公元一九二O年,一個能征慣戰的英雄好漢入主中原。他坐鎮洛陽,運籌帷幄,統帥熊羆之師,縱橫開闔,百戰百勝,挾天子而令諸侯。一時間,這人聲聞天下,威震九州,他的照片直上了美國《時代》周刊的封面。這個人是吳佩孚。吳佩孚,晚清秀才,胸有大志,以天下為己任,同情革命,反對帝制,從士兵行伍一直做到統領千軍萬馬的大將軍,為了民國的北京政府,立下了汗馬功勞。河南成就了他的霸業,成就了他的威風。他,一個地地道道的河南王!倘若沒有馮玉祥的北京政變,他最可能統一中國。
然而,一將功成萬骨枯,更遑論河南的父老鄉親。戰場上流血的士兵,道路上逃難的百姓,百業凋敝,民不聊生,這就是戰爭年代的河南!英雄的霸業,給河南人民帶來的是戰爭,是災難,是家破人亡,是流離失所!那年月,飢餓、匪患、瘟疫,一個個像揮之不去的幽靈,始終纏繞在河南老鄉的身上。更因為英雄們的紛爭內亂,招來了早就對中國虎視眈眈的東洋人,那災難更深,罪孽更重。即便吳佩孚是一個同情革命,胸懷大志,有着民族氣節的職業軍人,帶給河南人民的,也不是福分。
到上世紀五十年代,中原大地又出了一個河南王。這個人也姓吳,叫吳芝圃。吳芝圃,一個省委書記,上有黨中央,國務院,下有各級地方政府。然而,他卻擁有決定河南一切的至高無上權力,他為所欲為,把自己的野心,自己的意志強加在河南省幾千萬老百姓的頭上。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對於老百姓,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在河南,他一跺腳,全省都山搖地動;他一說話,全省都電閃雷鳴。把全省的青壯勞動力都徵召到大鍊鋼鐵的工地上,修水庫的工地上,又收走了一家一戶的鐵鍋,鍋鏟兒,門釕銱兒。他帶着一幫馬屁精,天天高喊放衛星,糧食畝產幾千斤,幾萬斤,有誰敢說不?糧食爛在地里,他們還說是大豐收,還在拚命地向百姓要公糧。農民的種子,口糧都上繳了,他還不罷休,還要向農民搞反瞞產。終於,公共食堂停火了,接下來,餓殍遍野,哀鴻聲聲。老百姓餓死了,有什麼關係?只要瞞得了北京,就能陞官發跡,飛黃騰達!
河南的老鄉啊,這一回更慘!大鍊鋼鐵,砍光了樹,想吃樹皮都沒有!原野上,倒斃的屍體,光禿禿的墳塋,對着蒼天,對着白日,他們餓死了,他們連最後的一點兒力氣都沒有,自己怎樣飢餓,怎樣悲愴,已經說不出來了!直到一九六七年,這個河南王死了。有人說,他是病死的,有人說他是被迫害死的,也有人說,他是害怕河南的紅衛兵去廣州揪他,恐懼而死的。這些都是傳說,都沒有確鑿的證據。有一點應該肯定:不管追悼會上“一切誣衊不實之詞應予全部推倒”的結論多麼言之鑿鑿,冠冕堂皇,在河南的史冊里,他會永遠是猥瑣不堪的。雖然毛主席饒恕了他,讓他繼續擔任高級職務,但是河南的父老鄉親,忘不了飢餓,忘不了那苦難,忘不了強權。在地下,他有勇氣面對餓死的靈魂嗎,他敢嗎?
河南,三十多年的時間,出了兩個驚天動地的大人物。這些英雄好漢,不論出在什麼時候,無論戰爭,無論太平,他們帶給老百姓的,都是災難和遭殃。正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兩個河南王 標籤:兩個文明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