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家裡看到過這樣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梳着齊耳的短髮,濃濃的眉毛閃爍着一雙漂亮而清澈的眸子!這就是母親出嫁前唯一的一張照片。
在母親八歲的時候,外婆就因為多年的頭痛病發作而去世了。(由於當時的條件太差,母親到現在都不知道外婆得的到底是什麼病,只知道外婆經常的頭痛,直到不治而終)外婆去世的時候小姨六歲,大姨也只有十歲,只有舅舅大一點點而已。可舅舅一直在讀書,外公不肯讓舅舅分擔太多的家事,而外公當時是推着小車到處叫賣的貨郎,經常會徒步走好遠的地方去賣東西,也會經常會不能回家。這樣家裡的事情就落到了大姨和母親身上,所以母親那時也已經會做很多的事情了。
兄妹幾個人中,母親是最有主意的人。外公是個重男輕女的人,外公始終相信那句:“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老話,所以從來就不肯讓大姨和母親去讀書。因為家裡的情況比較特殊,那時母親讀書是免費的,所以母親就會偷偷的去讀,可是一旦被外公發現就慘了,外公會把書包燒掉。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母親勉強讀了兩年的書,可是母親卻很知足了,她經常說她已經比大姨強多了,因為大姨一天都沒有去讀過。
母親是個很善良的人。她和父親結婚的時候,父親一貧如洗,什麼也沒有,只有一群年幼的弟妹和一個多病的婆婆。母親是個吃慣了苦的人,一進門便和父親一起挑起了家庭的重擔,當時最小的姑姑一個只有八歲,一個十歲。母親當時的角色既是嫂嫂也是母親,姑姑曾經和我們講過,她們對母親的感情絕對不只是姑嫂情而已!小姑姑曾經寫過一篇關於母親的文章,《嫂娘》可是由於種種原因沒有發表,可這卻足以證明了她們之間的感情!母親和奶奶的婆媳關係也非常的好,因為外婆去世的早,母親早已經把奶奶當成了自己的母親,所以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看到過母親和奶奶之間有矛盾,也從來沒有聽到過她們對對方的一點抱怨······
母親是個心氣很強的女人。父親當初是村上的組長,在當時來講可能也有一些權利,可父親從來就不會徇私,所以難免會得罪一些人,也偶爾會被人罵。而當時家裡還沒有男孩,這個就成了當時被罵的把柄,所以母親為了爭這口氣,而一定要生個男孩!就這樣就在有了我們姐妹四人之後,又有了我唯一的弟弟。可這樣家庭的負擔也就更重了,母親也就更累了。
朦朧中記得,母親經常在昏暗的燈光下納鞋底;經常在冰涼的地上編席子。因為那時的我太小了,有好多事情也已經模糊了,可是卻依然記得當時家裡真的好冷,棚頂上的霜一冬天都沒有化開過。可是母親還要在那麼冰冷的晚上,在地上編席子,現在想起來心裡還是酸酸的。那時父親身體一直不好,而且父親好的時候又太忙,這樣家裡的事情好多都是母親自己在做。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母親休息的樣子,因為母親每天都是在我們睡了很久后才睡的,有時一覺醒來母親還在幹活。
那時條件雖然不好,我們平時也不會有新衣服穿,可是每次過年母親一定會想辦法,為我們做套像樣的衣服穿。每年春節前母親都會買幾塊顏色光鮮的布料,然後親手為我們剪裁。那時,我們就會像一隻只的燕子一樣,乖乖的在旁邊等着;乖乖的看着母親一下一下蹬着那台老式的縫紉機。等衣服剛一從縫紉機上下來,我們就會迫不及待的穿上試試,貪婪的聞着衣服上布料印染的味道,好喜歡!
我們在學校的學習成績都很好,我們家牆上貼的最漂亮的畫就是我們每個人得的獎狀,那是我們家一道特殊的風景!可是由於家庭條件不好,我們都沒有讀過太多的書,而都只讀到初中畢業就沒有在繼續讀下去。而母親對這也一直是耿耿於懷,她一直認為很對不起我們。特別是大姐的輟學對她的打擊就更大了!記得,大姐讀初三的時候,學校組織假期補課,而當時的補課費是十塊錢,而大姐為了省下這十塊錢,就沒有去補課。可是開學以後學校卻依然向大姐要補課費,大姐一氣之下就輟學了。之後大姐就出去打工了,那時的大姐只有十六歲。母親在大姐走來之後就病了,而且一病就是一年。母親很想念大姐,每次大姐來信母親都會偷偷的哭。我知道母親不只是因為想念大姐,大姐的輟學成了母親的心病,也成了母親心中永遠的痛!
母親是個大度的人,永遠不會把別人對自己的傷害記在心裡,卻會把別人對自己的一點點的好記一輩子!我們本家有個叔叔,是個無所事事的人。在父親當組長的時候曾經要父親幫他包地,可是父親只是按照規矩做事,而沒有去徇私。這樣父親就算把他得罪了,他經常在背後對父親使壞,可是父親、母親都知道這事卻從來沒有去防範他,也沒有在意。可他後來越來越過分,竟然要誣告父親,最後還是村裡好多人給父親作證,他的計劃就沒有得逞。後來,他因為偷盜被抓了起來,也關了幾年,現在出來了,已經沒有人理他了。可是那天我回家竟然看到他在我家,我真的不想理他的,可母親卻說:“事情已經過去了,該怎麼樣就還怎麼樣吧!”看着母親我只好硬着頭皮叫了聲“叔”就沒有在和他講話。
母親也是個平凡的女人,有時也會嘮叨,也會和父親吵架。因為母親當時太累,父親又幫不上多少忙,所以有時難免會啰嗦幾句,那樣就避免不了的會和父親吵上幾句。可當時我們並不了解母親的狀況,也不理解母親,只覺得是母親的不對,是因為她的嘮叨才會吵架的。直到結婚以後我終於懂得了母親當時的難處,也覺得當時對母親真的很不公平!後來,和母親也聊過這件事情,可母親也只是笑笑······
其實一直有句話想對母親說:沒有讀書也許是個遺憾,可是我們有您這樣的母親卻是我們一輩子的財富!這輩子能做你們的兒女,我們真的很幸運!如果有來世,我們還會選擇做你們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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