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6-2717:11
塵世間純美的事物正因其徹底的不自知而愈加純美。這種純美特質的顯現主體與它的捕捉者即美的接受者客體之間的關係永遠是一種默默的融洽而和諧的水乳關係。更重要的,尤其作為美的創造(顯現)者而言,美永遠與刻意和故作姿態無緣。很多情況下,美的主體顯現者創造者往往以凄清悲涼的調子逸響於人間。筆者在多年的生活閱歷中一再發現生活中的實例。
有朋友說我是唯美主義者。不假,我承認我是為了美可以不顧一切的人。在山東濟南河北石家莊北京市我都發現過流浪街頭的盲人賣藝者,他們那破舊的衣衫、一步一蒼寒的沉重而遲緩的步子與他們彈奏出的如泣如訴奪人心魄的琴弦之聲每每把我感動得傻子一般。
今天早晨六點鐘不到,我在市農行大樓東面的菜市場買水果,剛停下車就被一曲正在吹奏着的扣人心弦的嗩吶聲沉沉地吸引住了。
停下車,也沒心看水果攤了,繞過一個個的攤點直到站在那吹奏者的身邊。
三個農民(男子)中兩個是瞎子。依舊的衣衫不整。三個人的臉都曬得黝黑黝黑的。看樣子那個六十多歲的老者是父親,二十八九歲的嗩吶吹奏者和三十多歲的捧竽者好像是兒子,雙雙失明。老者肩挎一個破的黑色布包,一手牽着一根約六十公分長的麻繩,繩子的另兩端分別拴在盲人兒子的腰間。
的確,那用血脈和深情吹奏者的悲涼凄婉的曲子把我的魂勾住了,說良心話,我的心已經被那父親牽着的繩子的另端所牽住,我已經與兩個賣藝的兒子在一起了。我真的感覺到我所有的精神在這一時刻被苦難與美徹底征服了。我成了那三個行乞賣藝者藝術的俘虜,儘管他們茫然無所知。
我掏出一元硬幣放進了老者的破茶缸,又手腳麻利地趕快買了兩個毛孩甜瓜遞給了老者,他說聲謝謝。
我的表情肅穆,一直站在他的身邊不離去。真的,我既感到自己是他們中的一員,同時又感到我曾虧欠他們,我必須歸還他們什麼。年輕的嗩吶吹奏者很痴情很投入,他完完全全地進入了他所演奏的角色,他完全被他演奏的角色所深深地感動着。他沒有矯情,沒有斯文,沒有舞台歌王的洒脫與尊嚴,更沒有富家公子以金錢垛起來的雍容與華貴。
他是窮人的兒子,他是否感覺到了自己是藝術的驕子,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真的自信與夢想,我不清楚。我傾聽着,我的靈魂被震撼着,我被眼前的美的氣氛陶醉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我知道我的樣子很呆很痴,直到默默的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