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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排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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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的天空顯得格外的寧靜,萬物都在酣睡,彷彿失去了活力,偶爾遠處傳來幾聲車輛的笛鳴,反而顯出夜的深沉和冷漠。我躺在臨窗的床上,漠然地遙視着湛藍的星空,夏日的清風吹拂着一天的辛苦,只剩下無由的惆悵。

  什麼時候,通訊員胡雷過來查哨,見里側的床上還有一點星火在閃爍,便靠過來,說以前那個排長蔡選紅打過電話來問我現在怎麼樣。胡雷走了,而我本來凝成一團的思緒,卻越牽越長,透過瀰漫的煙霧,以彷彿又看到了他那略帶嘲諷的笑容和真摯的眼神。一時間,我沉浸在對於住事的回憶中。

  並不是很遠的事,也就是九個月以前,在去年春節的時候,從杭州指揮學校調來一個實習排長來我們中隊。他住在四班,在我隔壁。因為和我們班長相投的緣故,時常過來走動。大約是我兩腮的鬍鬚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時常默默地打量着我。雖然如此,因為職務的關係,總是生分的很。

  直到春節過後,我們二大隊赴阜陽參加執勤。我分在他帶的那個組裡。阿猛便成了我的綽號,二十天的相處才知道排長是個辦事很認真的人,雖然開起玩笑來從不會有什麼拘束。

  在那二十個日日夜夜裡,在阜陽站萬千人流中,我們幾乎形影不離,我聽他侃,侃他從小的無惡不作,侃他新兵的悲慘。侃他們廣州武警的威風,侃他不假外出的尋歡作樂。在他爽朗的笑聲里,我知道了他的狂放不羈,也了解到他的自信自尊。

  在候車廳休息時,他似乎又變的多愁善感。“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他給我呤毛主席的詩詞,他還會深情的唱那首《白樺林》,講一個女人的傷心。他說我是他的影子,看到我,他有傾吐的衝動。

  然而,他終於不知道我的怪癖,對於他對人對已的態度,我早有意見,矛盾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那天晚上人流尤其的多。我們站在一列列的縱隊前面。我告訴他,我剛認識了一個女孩,想混進去和她說話。排長趁機調侃我,不知道是我的那句傷到他。他氣憤已極,眼睛裡布滿着血絲對我說:“如果不是你這身軍裝,別人不會理睬你的。”我自卑的性格是不能容忍這樣的刺激的。在廣場昏暗的燈光下,我們久久的對視着。因為我說:“如果你不是排長,看到我只有一種結果,那就是:向後轉,然後,跑步走。”

  我不知道一個上級聽到下屬說出那些言語,會怎麼想。但在部隊,像這樣衝撞領導的通常的結果都是開軍人大會,進行處分。從那以後,我們的關係變了,由融洽而尷尬,由尷尬而無語。偶爾遇見,他總是用他那特別晶亮的眼神帶一點微微的譏諷的笑意靜靜的看着我,然後搖頭。我們再也找不到從前的那種默契。

  直到他實習期滿,臨走的前一天,他給我一個本子,讓我把其他戰友的通訊地址留下來。在最後一頁,我寫下自己的名子說:

  時間過的真快,本以為你會和我們一道等新兵下連。原有很多話想和你講,到這裡都凝結了。什麼時候,能再見到排長。聽你侃你的風流和卑鄙,聽你呤毛主席的《沁園春》,聽你唱《白樺林》的那個女人。什麼時候,能再見排長。一起執勤,對匆匆行人評頭論足,對合肥,廣州指指點點,對男人女人說長道短。如果我是你的影子,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可惜我不是,惟有和你說聲再見。

  第二天,臨分開的樓梯口,他握着我的手:“本來,昨天晚上想去找你的……。。”在他那閃閃的眼光里,我又看到了那久違的笑意。

  夜似乎更濃了,一陣南風吹來,帶着一點剌骨的寒意。排長的影子漸漸模糊在我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