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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虎子,懷念……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每當讀着學生寫的貓狗一類的文章時,每當瞧見街上有人牽着一隻溫順漂亮的寵物時,每當看到故鄉二姨家的舊房子時,我都會想起表姐(二姨的女兒)為家裡的小動物“成員”的丟失、死去而痛哭流涕的場面,朦朧中眼前就會浮現那隻永遠難忘的大黃狗——“虎子”。

  十二歲的虎子離開這個世界也有十二年了,十二年?我嚇了一跳,十二年前的我是剛上高中的花季少女,而今已成為花季少年的老師,真可謂光陰似箭。按說,作為一隻狗能活十二年也算得高壽了,可是當年我和表姐痛失虎子的場面卻令我至今都憎惡不負責任的司機。

  第一次見到虎子時,“她”還是大姨家養的狗。那年,我和表姐一起去大姨家,叫了門,第一個迎接我們的卻是一隻惡狠狠的大黃狗。我已經嚇得差點哭出來,畢竟剛剛五六歲的我怎麼經得起一隻大狗將前爪從背後撲到身上呢?還是大哥叫着她的名字才幫我解了圍。或許是安慰我,或許是為虎子剛才的“失禮”開脫。大哥說虎子其實對自家人可親熱、溫順了。但是遇到生人,她也絕對會提高警惕,主要是跟我們不認識。雖然聽了大哥的一番話,心中不免對這位忠實的守衛者產生了敬意,但是餘悸在心,一向怕狗的我哪裡敢去招惹它。倒是表姐這個動物迷早就跟她攀談起來。“誰知道它聽懂聽不懂,只管在那兒瞎說……”我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表姐那比虎子還怕人的眼光掃了一下。我從小就有點怕這個比我大半歲既潑辣又護着我的表姐。自然識時務地住嘴了。看到表姐與虎子這麼親密不舍,大哥說道“高峰,你就把她領走吧。那邊小孩子多,你們大家又有一個好伴,還能給你家看門。”

  可是虎子對主人是那樣忠誠,像聽懂了我們的談話似的,居然拉都拉不走。沒辦法,最後還是大哥親自跑了一趟專門把她送到了二姨家。我明明看到大哥趁着虎子吃骨頭要偷偷遛走的那一剎那兒的眼神是那麼的無奈與懊悔,但為了心愛的妹妹們,他寧願忍痛割愛。那時侯,我還不太明白,他們為什麼對一隻狗這麼關心。那時侯,我依然是天天到二姨家,爸爸媽媽工作忙,中午不回來,我和姐姐總是在二姨家吃午飯,也就天天見到虎子。她早就不對我做從背後撲上來的動作了。即使是晚上,只要聽出來我的聲音、嗅到我的氣味,就回停止汪汪叫聲,一扭一扭地過來親昵地舔我的腿。不知不覺中我也喜歡虎子了,一大家子中最怕狗的人都喜歡她,還有誰會不親近她喜歡她呢?

  虎子——我和哥哥姐姐們的虎子。

  那時侯,二姨家條件不如我家,中午我極不情願吃麵條。姨父用筷子操起一大團麵條遞到虎子嘴邊,虎子高興地接過來,姨父樂呵呵地說道:“瞧瞧,連虎子這麼愛吃肉的傢伙都喜歡吃麵條……”大夥笑了,我們都喜歡二姨父這個老小孩,對他無所顧忌。我向他扮了個鬼臉,表示不屑一顧。誰知再吃那麵條,居然也比以前好吃多了。二姨也總是將雞蛋或肉多挑些到我的碗里,而給虎子的卻總是白面。每當我家有好吃的總忘不了表姐,吃完燒雞剩下的骨頭總是拿來喂虎子,最“可惡”的是那隻黑貓有時會來搶食兒,連那隻鴿子也會蹦蹦跳跳地過來湊熱鬧,發現不是自己喜歡的食物后才離開。虎子居然不跟它們爭搶,倒不是爭不過,大概是知道黑貓和鴿子也是表姐的寵物。剛開始還真覺得奇怪,怎麼二姨家這三種動物居然能長期“和平相處”,後來才發現原來是因為虎子的大度。

  每次我在學校受了委屈,被表姐知道了總會找那肇事者算賬,有時遇到調皮搗蛋的男孩,知道打不過他們,表姐總會偷偷地對我說:“怕他們幹啥!再惹咱們,就讓虎子收拾他們。”後來虎子“戀愛”了,而且很快懷了崽子,再不能讓她幫我們嚇唬調皮鬼了。二姨說等到虎子生了小狗,我們又多了一個夥伴,我和表姐高興極了,比虎子還急切地盼望着小狗的出世。終於那天放學回家看到了母子共享天倫之樂的場面。可惜好景不長,虎子的兒子——“大嘴”才半歲就遭遇車禍而喪生。鄰居家一個愛吃狗肉的將大嘴的皮毛剝了下來,這一幕恰巧被虎子看到。虎子誤以為他就是“兇手”,眼中居然噙着淚水,從此,見着他便叫也並不真咬他。但她記住了他,恨他剝了兒子的皮吃了兒子的肉。一晃幾年過去了,中考在即很少與虎子玩耍了,也很少見到沒上高中的表姐了。直到有一天放學回家,媽媽見到我就說:“你去你二姨家看看,你高峰姐在那兒哭呢——虎子叫車撞了……”沒等媽媽說完,我已衝出大門。

  看到表姐倔強的臉上滿是淚水,“我要殺了那狠心的司機,”表姐哭訴着,她的每一滴淚都滴到了我的心裡。那是交通法規不健全的時代,那是人們的動物保護意識淡薄的時代。虎子還有她的兒子就這樣離開了我們,生活依然照舊,卻又有許多不同,我和表姐知道那童年的夥伴再也不會回來了。

  二姨父幾年的病休結束也要回平頂山煤礦上班了,那年我上了高中,父母的工作也不像以前那麼忙碌了,雖然周末總要去二姨家,但比起小時候我和表姐朝夕相伴的時光,周末的相聚似乎越來越短了。上了高中功課更加緊張,後來忙於高考,竟不知表姐已去了平頂山,陸續地二姨一家都遷到姨父的工作地——平頂山去了。

  我的一段美好的少年時光隨風而逝。九六年我上了大學,四年後工作,來到洛陽,遠離了故鄉,現在是一年也難得見到表姐一回,每次給表姐打電話,我都會想起虎子,想起許多往事,但我們都很少提起,抑或是怕會涕泣漣連。每次想起也只有將淚水融為一種祝福,為虎子,也為遠方的親人。

  2004年中秋於洛水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