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之洲初至青島,安排了小兒的上學事宜之後,便就學校附近租了一處住所。此處住所正處於城市高樓海洋的包圍之中,如同河中的一塊陸地。是一處村居。
即為村居,就幾乎都是一層,偶有加蓋兩層者。單門獨戶。進院門三個大房間,中間一室謂廳。居所的大門外有一片空地,經水泥塗抹后,沒有豪華地磚的奢侈,沒有大理石的磁輻射。卻用大竹笤掃過之後,乾淨的自然。於我來說,每當風和日麗之日,最喜端一兩個大盆,搜尋幾件衣服,然後周圍擺上肥皂,洗衣劑,搓衣板,刷子之類的器具,再端一個小凳子,然後排場的坐在陽光下洗衣服。而居於高樓之中便很難有此清新享受。除非所居是寬敞別墅,然平民之人的居所大凡都是挨挨擠擠,廁所僅容入廁洗澡之類,客廳擺滿沙發,,像這樣排場的洗衣服是一般不能的。看着衣服在搓衣板上上下跳躍,肥皂泡捲起雪堆,湛藍的天空無一絲的雲,空氣清新的像純凈水的味道,後背曬得暖暖熱熱的。洗完了之後晾曬在長長地衣繩上,五顏六色的衣服便翩翩的跳起了舞,洗衣劑的香味不斷地撲入鼻腔。水泥地上撒下的水斑斑點點,是濕潤潤。人生有此享受,何如?
更有一件事須得提。那就是曬被子。陽光大的時候,把所鋪所蓋之物一一拿出來,全部晾在太陽下,橫豎這陽光是免費的。於是,到傍晚收的時候,那被褥之中滿是柔和溫暖的陽光的味道,晚上睡了舒服之極。偶有小孩在各個被褥之間穿梭,捉迷藏,純真的笑聲便從這張被子或那塊絨毯之下流瀉出來,實在是極致享受,兒時的我們也愛在晾曬的被褥中間穿來傳去,還總愛叫大人們找,自以為遮住了臉,別人就找不到。偶有大人揭開被面發現了我們,我們便又開心,又失望,擔憂掩飾不住這種樂趣高興地跳着腳的笑。而如今都市的孩子們是永久失卻了這樣一種莫大的樂趣。
陸遊的<<卜算子詠梅>>寫盡了驛外斷橋邊那寂寞開無主的梅花,更顯出一種自然天成的落寞之美。而我村居的院外卻怒放着數株粉紅的鳳仙花,顯然未經精心栽種,因為雜草叢生,然而正因如此,才更顯出花的嬌艷來。如果說,如今的盆栽植物是一位位粉妝玉琢的大家閨秀,。那麼這叢叢鳳仙便是天生麗質的小家碧玉。不僅這花開的嬌艷,草兒也甚美,不像割草機切過一樣整齊平坦,也沒有河灘邊那樣荒蠻蓬勃,卻雜雜的但又清秀的生長着。估計像極了陶翁田園裡的野草。但若要與豆苗長在一處,想必也是要陶翁來帶月荷鋤歸的。更有幾從翠竹,清秀挺拔風起之時颯颯作響。
便是這幾處平凡而又細緻之處,越發顯出了自然的氣息。在周圍的林立高樓,山莊別墅的包圍之中,像極了河中的一塊綠洲。我之謂"綠洲",一意是如此居所,在今日都市實在已是難覓蹤跡。二意是居所幾處可愛景緻,乃至質樸的生活方式在物慾橫流中亦是難以企及。於是,聊做記錄,以供有同感之人共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