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成了一種習慣,每到一個陌生的城市,第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放下行李,躲開別人的打擾,然後隨便找一個起點就開始走街串巷。沒有什麼目的地,甚至不去選擇該往哪個路口進,該從哪個路口出,一切都是隨性而為。我對漫無目的的行走這種熟悉的套路感到一種慰心,就如同狗見了電線杆就會撒尿一樣酣暢。這些年有多少惡習良方都已經灰飛煙滅,唯獨這個竟然還能存留。
這次也是一樣。只是,再碰到路邊粗暴的爭鬥,沒有悲;而偶遇善意的微笑,也沒有喜。可以前總感覺自己像一頭緊張的鬥雞,瞪圓着眼睛,倒豎著羽毛,惡狠狠地盯着這個世界。用力地去揣測,用力地去迎合,也用力地想把自己納入這個花花世界,甚至用力地想着怎麼去改變別人,或者自己,以期處處鳥語花香。
到現在才發覺,用力是最無力甚至最愚蠢的掙扎,因為太過用力,往往喪失了最客觀的一種體察,也遮蔽了一種最清凈的同情,反而沉溺在自己想當然的熱情里以致盲目草率。那些曾經極力想去糾正的討伐的清除的社會存在,換到別人的立場去想,恰恰是另外一種迫不得已。可見一個人的視角是多麼的偏狹。
而這種有些自虐的行走剛好無知無覺。想象自己是一條疲累至極的流浪狗,罔顧左右,只是低頭走路,突然遭遇了一盆水,不過來得真是時候,很多人很多事都必須要徹底甩掉,並且要甩得淋漓盡致,然後才能輕鬆地走下去。實在走不動了,腿腳發軟,額頭沁汗,喉嚨冒火。恨不得想要一個人來拯救,但我不需要別人的拯救,只要讓我看到一個有感覺的小店,有杯茶,有塊慕斯,足矣。
此刻,在筋疲力盡的穿梭之後我就坐在這樣的地方,耳邊驀地響起范逸臣的《放生》:
一個人我至少乾淨利落
淪落就淪落
愛闖禍就闖禍
長長地出神。旁邊的寶貝不解地望着我:“媽媽,你不幸福了嗎?為什麼一直發獃呀?”我輕輕地拍着她的頭,孩子啊,你現在還不能明白,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一個人能靜靜地坐在街角,忘了桌上的茶是什麼味道,忘了所處的時間和空間,只是透過明亮的窗戶,看着街道上洶湧的人來人往,一個蹣跚學步的孩子跌倒在地,一隻牧羊犬沿街溜達,還有一對小情侶正在鬥嘴嬉笑,但唯獨看不見自己,看不見自己的那點小頹廢,看不見自己的那點小意氣,也看不見自己的那點小妄求,這也是一種純純的幸福啊!
心靈小語:
別人是你眼中的風景,你也是別人眼中的風景。
在日常生活中,能夠隨性把人們司空見慣的俗事變成風景並享受的人,是一個有能力讓自己幸福的人,也一定是一個物我兩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