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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分之一年華-慕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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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書生

  立春既逝,只是大地與天空似乎還籠罩着嚴冬的寒。聽說凌晨時候,儼儼肅空飄起了薄薄的雪花,為這座西子之城披上一件銀白的衣裳。可惜慕雪之名已久的我又一次錯過了這場盛宴。

  夜雪初霽,順自屋檐滴下的晶瑩,化作清晨小道上殘頹的水漬,令人心碎。不遠處,一株株新生嫩葉的樟樹顫抖着,春風佇望,不願離去。前世慕雪,今生孑然,奈何命運多弄,卻不知何時才能與你相見?

  天罄白素惹凡間/

  更深雪瑤濕畫卷/

  百里氤氳化彩晨/

  一朝知春卧龍軒①

  時光靜若青燈,與你一生繾綣;靜待,如我的思念,無法追及你柔素的倩影。直至撩過虛煙,觸及不經意的寒,方明白——我,逃不脫寂寞的影;而你,亦掙不開命運的消融,最終化作虛無。

  夢回千年,驀然轉首,飄零燦漫的一曲輕舞,你只在夢裡與我相見——廝我一生中最美的夢——恰蝴蝶初翻簾綉,萬玉女,齊回舞袖②。白皙繞繞,與風嬉戲不倦,寒煙脈脈,與吾相望不遷。

  我徜徉於雪夜的古道,曲徑幽幽,四周都是你的氣息。天地之間散落的玉圃花③如飛舞的精靈一般,充滿了生命的活力,時而輕歌起舞,靈動生氣,時而急驚砂度,氣勢磅礴,時而溫情脈脈,含水如涓。驚為天人的那一刻起,我便沉醉在你的世界里,無法自拔,也不願自拔,縱然是夢,我亦願永遠活在夢境里。

  雪蘸舊夢,觸碰了不經意的華年。當你的柔荑偷偷拂過我的臉頰,帶走了前世遺留的哀怨,我卻端不清你的容顏,唯遙睎你遠去的倩影,在寒風中化作白素的塵煙。西子湖畔,楊柳煙,依稀纏綿,寒風中的凝脂,在我的手心重述前世的諾言,鐫刻今生的眷戀。思念如蔥蔥玉指,撥動魂縈夢繞的弦,輕弦淡唱曲曲華年,華年串成蒼白的珠鏈,化是塵緣。

  塵緣是初曉的纏綿,晨曦也將夢剝成千萬片思念的箋,散落在道里林間,等待有心人去拾撿。尋尋覓覓,覓覓尋尋,幾人幾世繾綣?道不清愛與戀,只是——擺脫孤獨的夙願,似乎因為那個不經意的瞥見,化作層層思念。思念,彷如抽絲剝繭,我便在熹微里找尋夢的碎片,期冀拼湊成最終的畫卷,會有你容顏的一現。

  斷橋殘雪的愛戀,是千世未了的緣,是動人心魄的弦,也是最後一片思念的箋。寒風月夜的橋緣上,集萬千破碎的夢箋,湊成遺失千年的畫卷——你在舊夢輪迴中翾翔千年,望穿的思念,擊不破歲月的枷繭——淚漣,如急雨喧喧,斑駁了蒼白的臉;青絲,甚不堪璀璨珠鈿,傾倒了柔弱的肩……

  月色斑斕,夢影如梭,斷橋未斷,殘雪漸殘,我堪堪端望住你逐漸逝去的朱顏,凝脂如泣斷了的弦,道盡華年。

  寒煙靜默

  美人遲暮

  昨日顏容堪顧/

  銀裝素裹淚漣姝

  發如雪

  烏絲不復/

  青燈獨卧

  玉圃白素

  今世斷橋方悟/

  霜桃雪柳念奴嬌

  乍還昨

  千年飛度④

  如斯畫卷,怎忍得一曲鵲橋仙?匆匆華年,不勝繾綣,粼粼秋漣,不似思眷。我願意再用二分之一的年華繼續追尋着你的容顏,以今生慕戀為筆,前世舊夢為宣,書下與你生生相守的諾言。

  ① 作者原創,題名《早春映雪》。

  ② 引自北宋詞人毛滂的《上林春令·蝴蝶初翻簾綉》。毛滂(1056—約1124),字澤民,衢州江山石門(今屬浙江)人。

  ③ 語出自李咸用《大雪歌》中的“玉圃花飄朵不勻,銀河風急驚砂度”,其將雪喻作玉圃花。李咸用,唐代詩人,生卒年不詳,字里不詳。

  ④ 作者原創,引用古詞牌名《鵲橋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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