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太沉浸在當下的生活狀態,時間流逝的時候也全然不知,倒不是恍然如夢,只是驚訝於過去與現在竟是在一晃神的轉換下拉開了時空的間距。
時間見證變化。任何事物都在這樣的見證下走向衰亡,這是時間的歸路。
那天風很大,但日光也很足,把周邊環境冬末的虛弱與蒼白,明晃晃,赤裸裸地曝露得清晰而刺目。當然,二月的陽光無論怎麼猛烈,也抵不過幾陣北風來得遒勁與真實。我站在路口,似乎無處可躲,望着這一片虛假的暖陽暗自發抖。
路邊的人,三三兩兩,我受凍的腦子一片空白,只能任寒風拂亂我的額發,繼續我的等待。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那仰頭的瞬間,望見了那一幕久違的畫景。幾山相疊的山頭,成了不遠處樓房的背景。弧形的山頂勾勒出整齊的線條,鐫刻在冬末春初的明徹天空。
那真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感受,慘淡的真實。
曾在那樣一個背靠山巒的地方。山的形狀,輪廓,色彩,幾乎完整地刻在我的心裡。記憶也是長年累月的,並且這樣的記憶更為長久,深刻。眼睛是心靈的攝影,而我記錄的是山景一個個年頭的歲月更替。每一處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離我的視野。它漫長的蕭索,它幽幽的青蔥,它桃紅的驚喜,它升起的白煙,它莫無聲息的喜怒,哀樂。自夏而冬,自春而秋,周而復始,卻又不乏新意。
現在,這樣的幕景又出現在我茫然麻木的瞳孔中。
我離開,放下留戀,依然暖陽落肩,寒風拂臉。
我既驚又喜,這背靠山巒的過去,這真實的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