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稱,最初源於職務名稱,在理論上職稱是指專業技術人員的專業技術水平、能力以及成就的等級稱號,反映專業技術人員的學術和技術水平、工作能力和工作成就。就學術而言,它具有學銜性質,就專業技術水平而言,它具有崗位的性質。專業技術人員擁有何種專業技術職稱,表明他或者她具有何種學術水平或從事何種工作崗位,象徵著一定的身份。
職稱的取得大多取決於專業技術人員的工作年限,論資排輩居多。我國幅員遼闊,各地的做法也不盡相同:有的嚴格按照實際崗位來評聘,有空崗就可以申報,無空崗,你就是再有資格也無濟於事;有的實行評聘分開,但凡具有某職級資格的可先取得資格,但是否能夠聘任就要看單位的實際崗位了。我供職在陝南一個偏遠縣城,這裡的職稱尤其是高級職稱人事部門按照相應比例卡得很嚴,但單位不同,情況也大相徑庭,有崗位的單位有的年紀輕輕剛有資格就能晉陞,有的單位崗位緊缺,你的資格再老也不能晉陞。導致很多同時參加工作的有的是高級職稱,有的連個中級職稱都難以取得,同學聚會時一談起職稱,幾家歡喜幾家愁。
職稱晉陞辦法也很有意思,有的直接民主打分,誰分數高誰晉級,這就要看人緣了,我可以不好好工作,只要人際關係搞得好,照樣能成。有的晉陞方案制定的太細,考慮的因素很全面:工齡、教齡、校齡(調入學校時間)、考勤、工作量及教學效果等等,太細則操作性不強,實施起來很難。也有的採用輪流坐莊,誰有資格誰申報,可這僅限於單位人少且年齡結構比較合理。更有的單位領導比較專橫,他說誰行誰就行,不行也行,他說誰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失敗者者常常扮演那隻吃不到葡萄的狐狸,喃喃道:一年不就是多那幾千塊錢嗎?錢乃身外之物,只要自己身體好多活幾年,職稱低點兒也罷。
平心而論,本人是最沒資格也極不願意談論“職稱”二字的。好多親戚朋友很多年前就開始戲稱我為“教授”,一是因為我的職業,再就是我眼睛近視,平時戴着眼鏡的緣故吧。一個中學高級教師充其量算個副教授,可我雖然一大把年紀了,依然是中級職稱,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實至名歸,讓我在眾人面前揚眉吐氣一把?
剛參加工作時不知職稱為何物,見很多先輩們絞盡腦汁為此打拚。首先從年度考核開始做手腳(要晉級者當年考核必須優秀),要麼拉選票要麼賄賂單位領導。結果往往事與願違:世間有些東西,你越是想得到,卻偏不能。記得有位前輩在全體教工會上談起自己的職稱,聲淚俱下,結尾很是悲壯:等我死後就看在我為黨的教育事業奮鬥一生的份上,請組織上追認我為“中學一級教師”。
我有一位業務能力很強的同事,本該晉陞高級職稱,但苦於單位沒有空崗,無計可施。單位領導也算愛才,找到主管縣長請求解決問題,縣長應允,批複說特事特辦,多給單位一個指標。但好多比他資歷更老的同事便聯名上訪,縣長也退縮了。該同事一氣之下,調動到條件更好的學校去了。
我的職稱很低,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多次被通知擔任晉陞中高級教師講課答辯的評委,我真的很忐忑,一個中級職稱者給高級職稱晉陞者當評委合適嗎?最難堪的,課後選手問我,請問您老是哪年晉陞高級職稱的?問得我面紅耳赤,忙顧左右而言他。
今年教師節前夕,我在教育局人事股遇見一位年近花甲的老教師,曆數自己如何努力工作,教學效果如何如何好,以前沒有崗位自己從來不爭,但明年自己就要退休,已經沒有退路了,今年非進不可,問題非解決不可,不然他就耍潑,賴着不走,一把鼻涕一把淚水的。原來他單位領導耍了滑頭,只有一個空崗,他卻在好幾位老教師的申報表上填寫了“同意申報”,這不是將矛盾上交嗎?氣得人事股負責人在電話里直嚷嚷:你快上來,明明單位只有一個崗,怎麼你簽了那麼多“同意申報”?一來把你的人領回去,再就是抓緊修改你的晉陞方案。
我有兩位同事很慘,經過幾番努力剛剛解決職稱問題,一個上課時突然感到身體不適,檢查結果為肝癌晚期,撒下未成年的兒子及深愛她的愛人,到了另一世界;另一個學習開車,練車時不慎墜入湖中,同樣撇下自己能幹的夫人和馬上面臨高考的女兒。他們的職稱問題生前好不容易得以解決,可調資的文件下來時他們已不在人世,好在這可用來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不知天堂里有沒有職稱評定?天堂里有沒有車來車往?
職稱那些事兒,還是別太上心,更別讓他成為自己的一塊心病,它不過是專業技術人員的一楨標籤而已,是不是貨真價實自己說了不算。
2011年冬至,草於太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