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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憂傷的二胡,穿透了合肥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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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從家樂福回來,準備越過三里庵人行天橋去安醫坐148路公交的時候,在暮色漸濃的黃昏里我被一陣凄婉的二胡深深地打動。

  那是一位靠在天橋的護欄邊用心拉着二胡的盲人,在冬天清冷的傍晚,夕陽的餘輝隨着流瀉的二胡灑在他斑白的頭髮上。我不知道面前這位老者的身世是怎樣的凄苦,只看到伴隨他的只是一把破舊的二胡,一個脫了瓷的飯缸和一個灰色的小包裹。

  那把破舊的二胡在他粗糙的雙手下飄蕩出一支支或恬淡或憂傷的曲子,他拉的是那樣的專註,那樣的投入,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彷彿他回到了久遠的記憶里,彷彿他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年少和曾經有過陽光燦爛的日子,也彷彿他只沉醉在這如泣如訴夢幻般的樂曲中。

  那破舊的二胡和蒼老的雙手深深震撼着我的心靈,他竟把凄苦和憂傷也裝飾的如此美麗,使人想去感嘆命運卻又說不出口。那二胡的聲音猶如一道清泉,輕柔地流瀉在這初冬的黃昏。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沒有人駐足靜聽,也許,在現代這個誠信缺失的時代里,人們寧願相信他是在演戲。而我想,這樣一個頭髮斑白的老者,即便是在演戲,我們也應該給予一種深深的同情,所以,看到他的時候我停了下來,從他那上下滑動的手上,我似乎能夠感受到一種和命運搏鬥與抗掙的壯美。

  偶爾有路過的行人投幾枚硬幣在他那脫了瓷的缸子里,發出清脆的叮噹聲,那位盲者便深深的低一下頭,以示一個感恩的鞠躬。

  在他那如泣如訴的二胡里,我不禁喟嘆,在繁華喧囂的塵世中又有多少無奈的命運和凄涼的人生啊!我掏出一張貳拾元的鈔票放在他面前的缸子里,悄無聲息,所以那位老者依舊忘情地拉着二胡,並不會注意到我給予他的真誠同情和深深的祝福。

  暮色漸濃的黃昏里,隨着一聲聲清脆的叮噹聲,他不斷微笑着感恩地點頭。我知道,在今晚收拾那些瓷缸中的錢之前,他都不會知道有一個陌生的路人曾被他凄婉的二胡深深地打動,曾在他那已經脫了瓷的缸子里悄無聲息地放進一張貳拾元的鈔票。

  華燈初上,遠處的霓虹燈探照過來一絲溫馨的感覺,我再一次深深地望一眼那把破舊的二胡,望一眼那散落着硬幣和一張貳拾元鈔票的缸子,一步一步走上人行天橋。

  越過了天橋的時候,那凄婉的二胡還隨着風飄過我的耳邊,但我相信,在那一陣凄婉的旋律流淌之後,他已把人生的痛楚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美麗。聽着穿越了繁雜而飄過來的《二泉映月》,我沒有再回頭,就這樣在滿是挽臂情人的街道上匆匆前行。

  其實,我並不一定要讓那位蒼老的盲者也在我給予的時候能夠感激什麼,只是想讓他在收拾東西的時候驀然發覺那一張鈔票,讓他知道在他不經意的時候曾經有一個人給了他一種怎樣的祝福和同情,讓他知道他給了一個陌生的路人一種怎樣的人生希望。

  在生活之中,我們有很多時候也像那位拉着二胡的盲人,對於細小的恩惠我們會感激涕零,然而有許多大起大落的關愛我們卻常常忽略,只因為那些關愛不求回報、不求感激、不求你能把他永遠地記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