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真實的生活,我深深的懷念我敬愛的父親,每一次看這篇文章,我都會流淚。我敬愛的父親,你在天堂還好嗎?)
我的父親是個農民。
記憶中的父親脾氣有些不好,現在想來,這可能是因為當時母親的多病和他對家庭的那份沉重的責任吧。
父親已經死了,在很多年前,我還沒有成家時就離開了我們。
父親還活着,活在我兒子的口中-----
愛是可以感染的。我兒子還沒有出世,我父親就死了,兒子現在常念叨他,是受了我經常念叨父親的感染。
父親是餓死的。從他倒下的那一刻起,只有呼吸,卻不睜開眼,靜靜地躺着,茶水不進,直到五天後,他才安息。
父親是累死的。母親常年卧病在床,我們兄弟姐妹七個連同母親,都得父親操心養活。
父親的腳步一生都沒有停歇過,可他一輩子也沒有走出過他的村子。
父親的手一刻也沒有閑過,可他一生都沒有抓住他想要的幸福,哪怕是一個象樣的安身之所都沒有。
唯獨,他抓住的只是我們的心。
我以為,父親是從不睡覺的。我起床時,父親已經出門幹活了,我睡覺時,父親在地里勞動還沒有回來。
我以為,父親是從不知餓的。每次,都是我們吃過了,父親才吃,飽與不飽,沒有人會問他。
我以為,父親是從不生病的。我從沒見過父親因病而停止了勞動。
我以為,父親是不怕疼的。我看到父親腳上被劃了長長的口子,他只是用草藥敷了,用布包后,繼續他的勞動。
我以為,父親是不怕冷的。春耕時,寒風冷凍,別人都穿膠鞋,而父親卻總是光着赤腳犁地。
父親從不嘆息。
父親的言語不多。他對我們的關心,就是大聲的呵斥我們,要我們勤勞。
所以,我的一家人都很勤勞。
小時候,我不是很喜歡父親。有些怨他沒能給我做好看的新衣服,沒能給我買好看的新書包,沒能給我做鄰居家好吃的肉丸子。
父親一輩子沒有哭泣過,唯獨在他臨終的一滴眼淚,永遠地留在了我心裡,成了我永久的痛。
那是父親倒地昏迷后,醫生對大哥說,醫不了了。我們只好把父親抬回了家,等死。
父親躺在狹窄而又有些低矮的堂屋裡,睡得很安詳,彷彿要補回他一輩子沒有睡足的覺。整整五天,任憑我們的呼喊,吵鬧,他總是那樣安詳地躺着。
我痴痴地守了父親五天五夜,眼睜睜地看着父親本來就乾瘦的臉一天一天地乾癟下去,看着父親緊閉的雙眼一天一天的深陷下去。直到他沒有了那最後的一絲呼吸。
我握着父親的冰涼的手,久久不願鬆開。
父親是當家的,突然的不行了,沒有來得及安排後事。哥哥和姐姐們輪流的問父親,他只是靜靜地躺着,沒一點反應。
二哥說,讓老幺問吧,他也許會說。
我只會哭,平日里能說會道的我,只要一走近父親,就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我眼巴巴的看着父親哭,希望能發生奇迹,他能醒過來。好久好久,我看到了父親的一滴眼淚,父親的心和我是相通的,他知道是我在他身旁。
這是我所看到過的父親的第一滴眼淚,也是他最後一滴眼淚。
這滴淚是為我流的,還是為他流的,我不知道。
但這滴淚,讓我永遠地記住了父親。
父親的右手食指輕微地彎曲一下,好象在指他的身下。隨後,我的姐們在父親用過的棉絮夾縫中,找到了父親的全部家當——九十元錢。
這九十元錢留給了我。
父親能給我的也只有這些。
我只能哭泣。
我哭父親。也哭我自己。
父親走了,那一滴眼淚永遠地留在了我的心裡。
父親把善良,勤勞的心留給了我們。
我的勤勞,換回了父親想要得到的東西,可他看不到了。
有時我暗想,父親應該看的到我吧,他會時時在我的身邊保佑我。
我會把父親這分勤勞、善良的財產傳給我的兒子。
父親,你放心吧,我會努力,做一個象你一樣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