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全部的想念是……一杯茶……
她承認,一杯茶的約定,使她對生活有了新的期待,對路線有了不一樣的理解。認識他是在大學時的一個社團。當時兩人分屬不同的部,幾乎沒有什麼理由接近。他給她的印象是帥氣、有才。這樣的人通常只是飽飽眼福,無聊時說出來和朋友分享分享,她也沒有幻想過和他有什麼故事。
她是一個不太會表現自己的人,在社團兩年時間,除了交了幾個朋友之外,沒有什麼別的收穫。大二換屆時她的角色沒有任何改變,而他則是平步青雲。上屆主席以為她有才華,想把她留下來。可是沒過幾天,不自信的她發現凡是留下的,幾乎都是外貌出眾加才華卓越。考慮之後她用一條短信結束了這段經歷。離開時她甚至沒有想起跟他打聲招呼,說聲再見。
退出之後日子清靜地出奇。經人介紹,她又先後去了校報、學院院刊,結果無疾而終。大二,就這樣過了。時常她會猜測,假如她留在那個社團,現在會是什麼樣的情況。有一次演節目,由於人手不夠,她被叫去當了一份子。表演很成功,結束之後大家吵着要去唱歌慶祝,她考慮到超支的生活費,找個借口溜掉了。回到宿舍后他打電話讓她過去,她還是謝絕了。自那以後,兩人失去了聯繫。那一晚也成了她隱約中的傷痛。
大三第二學期的六月,是社團的生日。那晚新舊成員歡聚一堂共同慶祝,表演節目時她在觀眾席末端,他在後台操作設備。吹生日蠟燭時兩人照面,不知為何竟尷尬地微微一笑。合照期間大家三三兩兩掙來搶去,熱鬧異常。而她則站在窗邊,平靜地看着他和不同的人留紀念。拍了幾張后他走出了會場,她轉身無助地看了看黑暗的夜空。沒過多久,他又回來了,而且叫了好幾個人合照,其中包括她。那僅有的一張合照,他和她之間隔着一個人,她卻感覺那麼近,那麼幸福……
那張照片最後是否洗了出來,如今存在誰的盤裡,她不得而知,只是在她的腦海中,長久地保留了剎那的溫暖。
時間在朝着畢業的方向全速前進。
她有一篇稿子,內容大致寫的是學校一個撿垃圾女人的自強生活,告誡大家要活得更好。他說她是生活的精靈。當時她還在戀愛,什麼現象都無暇顧及。假期他偶爾會發幾條信息,她一般是簡簡單單恢復。
大三,她一直單身來往。談過了幾場戀愛,心態蒼老了許多。甚至沒有了戀愛的衝動,一心想着畢業了找個能娶自己的人結婚就可以了,沒有考慮過還會有如初戀般的激動。一天,一個同學告訴她,有稿子在學校的一個刊物上發表了。她習以為常,習慣性地認為還是以前發表過的那幾篇。直到放學前的一個晚上,她拿到了兩本雜誌,發現發表的正是有關一個中年女人的那篇。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了他,而且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給他發信息:“恭喜我吧,那篇發表了!”一邊在複習考試,一邊心慌,她猜測着他是否還會記得她,是否會回復。一會兒,短信響了。雖說話不多,但那感覺就像有了誤會的朋友間的和解,突然令她非常開心。
“何時若有時間,一同喝杯小茶也好!”他發了第二條短信。
她的心狂跳,似乎是像等待了很久的人來了,讓人興奮得坐卧不寧。由於學校馬上放假,他們商定在下學期。多少日子過去了,她每天總要在上百條短信中翻出他的那幾條,一遍遍回味。有一次不小心清空了短信,悔恨得她傷心難已。
暑假期間,“相約一杯茶”這幾個字時常翻轉在她的腦海,想着他是否記得這一個約定。二十幾年,和她說過一起喝杯茶的男的有三個,但從來沒有一個像他這樣令她幸福異常,當然也是她答應的第一個。
她心裡清楚即使下一學期去了喝了茶,也沒什麼故事。可是,她覺得和他即使在一起幾天,也是很值得的事情,沒有遺憾。
開學后,她給他主動發信息,告訴他不知從何時起,關於他的想法佔據了腦海。若是願意,這學期就一起上上自習。她說的回復期限是一周,可幾分鐘之後他就答應了。那一刻她的腦海想到的詞是:“他居然在原地,感謝上帝他還在原地!”她居然激動地奔奔跳跳……約定的是三樓的自習室,她去占的座位,直到下午,他才站在她的身後簡單地打了個招呼。當時他坐在了她後面的一張桌子旁。敏感的她預感到了距離的可怕。
那個下午過後,她去過一次那個自習室,當時他不在,只有佔座位的書在那靜靜放着。幾天後,她發信息給他:“一起考研吧,希望能在同一站。”
又是一個簡單的約定。沒過幾天,他承認他有女朋友,原來他早已走開。一個來了,一個走了……她也選擇了離開。之後,她保研到了本校,他報了北京的學校。有一次她遇到麻煩,無助之時給他發信息,他反問:“你是誰?”她納悶,原來忘記可以這麼隨意。
動情容易,同路並不容易。
他按照他的路線走,她享受着她的孤寂等待。她琢磨一句話:“在很多路口遇見,卻動容在一片沙漠。”傳說中的綠洲會不會成為下一站他倆的遇見地,不得而知。
她想,約定中的這杯茶,不知何時到來。不管如何,讀研的這幾年,可能又是一段獨自等待的生活。或許,在中途的某一天,她會突然間忘記這麼個人……或者,會突然間見到那張臉……
走過很多路,從城市的一頭搖晃到另一頭,透過公車的窗口張望世界……總有一個莫名的幻影……
一杯淡淡的茶,是三年之後的約定,歲月的力量讓溫馨勝過當年。或許人只有在看過了其他的風景,路過了其他的人之後,才會懂得此時此人的意義。相約一杯茶,不管是否有明天,都足以幸福。如果一杯茶能讓兩人一起淺淺淡淡的生活,那便是生命最美的約定。如若只是記憶的茶,那也是一種收穫,明白不是所有的動容都能有一個好的照面,不是所有的情愫都值得留存。這,便是此刻全部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