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戀綠
當那滿山遍野、荒山野嶺,那長城內外、大江南北,一夜之間,滿眼的綠色變為金黃。秋來了,冬近了。心底不禁涌滿了悵然,心中最喜愛的綠色,又將從我的視線中隱去了。就像去年的第一個雪天,沒有預兆地失去了最最親愛的母親。悲痛、絕望、思念日日伴隨着我孤獨的心。自此後,我厭惡冬天,更懼怕冬天的到來。
站立窗前,看向樓前的那棵巨大白楊樹,如一張撐開的巨傘,渾身鑲嵌着秋色,孤獨地站立成一幕秋景。北風驟起,樹下便飛舞起無數只金黃色的“蝴蝶”,它們圍繞着大樹,在空間旋了幾個漂亮的弧度,便無力地落向地面,像極了不舍離開娘親的孩子。多希望那觸向天空的樹桿,每天望向你,都能帶給我一個綠色的夢呀!而不是這光禿禿的枝丫,沒有了生命的色彩。
不經意間,我的目光落向窗檯的一粒蛇瓜種子。它是去年秋天,從壽光蔬菜博覽會上帶回來的。我懷着試試看的心態,將它埋入花盆的泥土裡,澆上水。在這凋零的暮秋里,盼望着它破土、發芽,從而能帶給我絲絲綠意。
B.賞綠
第5天中午,到陽台晾衣服。猛然發現蛇瓜種子已破土發芽,兩個小嫩芽在陽光的照耀下,綠意盈盈,晶瑩剔透。以為已晾曬了一年多的種子根本不會發芽了,沒想到它卻給了我莫大的驚喜。雖是40多的人了,我卻是第一次親手播種。想起媽媽曾教我唱的歌詞:一個新芽,就是一個夢呀;一個新芽,就是一顆閃光的珍珠……小蛇瓜的生長,給了我每天的希冀,它讓我重溫與母親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溫馨而快樂,讓我感覺到每一天的到來都是新的。
因為新芽的存在,我的生活忙碌了起來。早上起來,睜眼第一件事就是走向陽台,看看小蛇瓜又長了多少。中午下班回家,吃了午餐后,總是在陽台上待一會,晒晒太陽,給小瓜秧鬆鬆土、澆澆水,或是坐下看點喜歡的文字。晚上,在燈光下,邊賞新綠邊活動四肢。看着它一天天長高、拔節、吐絲、開小花、新芽由兩個變成四個、六個……它的成長,彷彿讓我回到了孕育兒子的時光,有新奇,有喜悅,有自豪。自出生以來,就
喜歡綠,無緣由地喜歡,那逢春先綠向陽枝的嬌羞;
喜歡綠,無緣由地喜歡,那萬條垂下綠絲絛的飄逸;
喜歡綠,無緣由地喜歡,那綠蔭冉冉遍天涯的生機;
喜歡綠,無緣由地喜歡,那綠竹入幽徑的深遠寧靜。
綠色,這奇妙的綠色,你總讓我的眼睛倍感親切;
綠色,這環保的綠色,你總讓我的心底充滿感恩;
綠色,這純凈的綠色,你總讓我的心底漾滿溫柔;
綠色,這清新的綠色,你總讓我的心底種滿夢想。
欣賞着,感嘆着,小小瓜秧已沿着窗角爬到了陽台頂。它們分道而行,呈三角形分佈延伸。一條瓜秧長到陽台頂中央不再繼續前行,而是懸空向下生長。它越長越長,如一串綠色風鈴繫於空間,微風一吹,輕輕搖擺。而給予它力量的僅僅是攀附於陽台頂平面的兩隻小小“觸角”。總是擔心它會承受不了生命之重,而掉落下來。但過去了30多天,它仍然垂吊於空間,慢慢延伸、開花、吐絲、結小瓜,在太陽的照耀下,閃着光,透着亮,可愛致極。原來我的擔心竟是如此的多餘。<圓圓文集。嚴禁轉載>
C.“種”綠
北風呼嘯,更加一場冬雨無情打落了樹上僅存的幾片枯黃樹葉,映入眼帘的是滿地的瘡痍凄涼。冬天真的來了,離母親的祭日也越來越近了,思念像長了翅膀,繞着漫長的冬夜盤旋追尋。“孩子,生命是過程。結局不重要,重要的是經歷。你的心太重,放下才會快樂。”夢裡,母親對我叮嚀。睜眼醒來,太陽已射出了清晨第一縷曙光,母親的聲音卻仍在耳畔清徹迴響。我起身尋找,卻根本沒有母親的身影。但只見陽台的小蛇瓜長勢喜人,在清晨的曙光里青翠欲滴。低頭給蛇瓜鬆土,卻發現墨綠色的瓜秧上已有幾片枯黃的葉子,我的心猛然一顫。是的,生命是過程,從孕育、出生、經歷、死亡,是必經的人生四大過程。望向窗外,窗里窗外是兩個竭然不同的季節,一個溫暖如春,一個滿目蕭瑟,但心卻不再感覺凄涼。也許綠色更像極母親那細軟柔長的髮絲,只在最美妙細膩的心間怒放,沒有聲音,沒有張揚,卻質樸自然,卻深入骨髓。雖不會長存,但正像幸福一樣,只是瞬間,讓心牢記了便是永遠。
不再懼怕嚴冬,不再畏懼孤單。因為我已把那最喜愛的綠色“種”在了心裡。“喜愛你是寂靜的,彷彿你消失了一樣。”種在心裡的你,又怎麼會消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