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旅遊到這裡來,這兒沒有什麼讓遊客奢侈的東西:一座小山,彎彎曲曲的山間小道,秋來蕭瑟的荒草,埋沒你的腳跟,讓你擔心草間草底蟲兒的侵嚙,你便巴不得揚長而去的;放羊的童叟不少,到了深秋,依舊穿着掛里掛搭的褂子,遮不住的肚皮,是種天然的野趣,卻顯得這裡貧窮的可憐。古詩里“牧童橫笛夕陽去”的野韻,這裡常有,可是找不到的是“笛聲揚處眼波來”的風情。
??就是這樣的一片土地,就有這麼一座的小山,在雜花生樹的時節里赫然明朗着一年四季的交替,以這裡特有的景物給這裡的人們鮮明的時光的變換,而它又以自己不變的山的影子,經歷着時光的暗換,讓人們從它的身影里感覺不到歲月的滄桑,我的記憶里,幾多年過去,它還是那個老樣子。
??我的第一次看見這座小山、羊腸而上、領略這山的況味,是我初來工作的一個秋天,夕陽剛剛逝去的晚上,而且心情不歡、百無聊賴的時候。
??那時,我大學畢業,被分配在邳北的偏遠鄉村工作,離開朝氣蓬勃的校園,來到這個偏僻鄉鎮,黃櫨苦竹,嘔呀啁哳,使得大學時代里的經緯時世思想,置身現實的蒼涼里,很快消失了它的蹤影。工作后的時間裡,沒有歡顏傾吐的知己,只好關了門來弄笛。正是這樣的孤獨的心境,使得我對這座小山結下了情緣,想必這正是上蒼故意的安排呢。
??那是一個秋天,快要傍晚的時候,獨自出來,看天上碧藍的天里,抹了幾縷輕紗的雲,看西邊,夕陽將要落山了,山上幾株楓樹紅葉如火,稀疏如畫,在夕陽的餘輝里,煞是明媚鮮妍,漫步上山,我的心也似乎明媚鮮妍了。
??上山小路,彎彎曲曲,幾如羊腸,山不太高,待我漫步上來,到得山坡,遠看見西天夕陽的半個紅臉,在雲海里期盼着我的到來,等我體味到它的脈脈的溫情,它便很快消失了蹤影,恰逢雁陣過處,漫天的紅霞要飛;山下遠處汽笛聲聲,宛如離人笳聲長吹。這樣詩畫的境界,使得我的多日寂寞悲沉的心態,沉浸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藝術的殿堂,覺得小山的可愛,心裡的欣慰,是覺得自己有了這樣一個與自然對話的伴侶了。
??以後的時間裡,我常在傍晚夕陽,尤其當我孤獨寂寞,心事沉沉的時候,我總來到這個小山上,領受草木的輕拂,諦聽風的吟唱,看夕陽的落山,想着人間在夕陽落山的一刻,結束着多少快樂或辛酸的故事,在日出日落,雲起雲飛的反覆里,感受着世間萬物的永恆:在陰晴冷熱的天氣里,夕陽日出日落,每天重複着自己不變的故事;在春夏秋冬的季節交替里,小山都以這不變的身影,給人們心靈深處的生命的啟示:縱使風雨冷熱,小山身影依然秀色,那麼對於人生里遭遇的磨折,我們也得有小山的情懷,依然故我啊!
??世間本來沒有大不了的事,在你失意在你臨困境的時候,你該來這小山看這小山的風景,看這小山上日落。
≤作者:情都山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