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的8月,是果實成熟的季節,也是收穫的季節。不是偶然,我們大學同學在20年同學會聚集長春龍灣的時候,走向豪華的會議廳餐廳,走在滿是綠意的“田野”小路上,我們心曠神怡。
久居城市,看到一片片黃的紅的紫的白的各色美麗盛開的鮮花,看到茄子、甜菜、黃瓜、西紅柿和辣椒,我的心被果實填滿,我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就在我心儀綠色神往果實的時候,腳步停留在了一片茄子地旁。我心猛然一動,看到那紫色的茄子花,那紫色的黑幽幽的茄子,我十分想吃一個正在成長的有一捺長的小茄子。這時,我想起了小時侯,在暑假到農村玩,和一些當地的孩子來到田間,偷吃西紅柿、黃瓜和茄子。一個大一點的男孩在給我們每人一個茄子后,又跑到很遠處用白背心兜了四個紅了的西紅柿,只聽得菜農一聲高喝,我們放哨的都啊的一聲嚇得縮了頭,那個男孩眼看賊臟俱在被抓,一個卧倒,全身伏下,我們慶幸最大的禍首沒有被發現,而我們的茄子已經吃完,但農民仍然用審問的口氣喝道,不準禍害人!又指指我,你一個小姑娘還淘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我不敢回話否定,第一不會說謊,茄子確實已經吃了,第二我怕一說話露出吃茄子留下的黑舌頭被當場抓到。但他大人喝我,我羞愧我不敢反駁,我膽怯地哭了。當那個大男人看到我哭了,可能是因為我不是他們村的孩子,也算城裡來得小客人吧,他緩和了口氣,並俯下身來哄我:行了行了,別哭了,你一看就是好孩子,我沒說你,你哭什麼?這幫小孩崽子經常禍害人,把掛花都碰掉了,吃一兩個不要緊,但減少收成啊。我的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當時只是知道事情不好,後來回想實在是一件混事!只是那沒有長成的茄子真是太甜太好吃了。
農民走了,小朋友都圍着我勸我,我們不怕他,你也不怕!就在我收起了眼淚,卻看到那個大男孩艱難地滿臉的沮喪過來,手裡捧了四個被壓碎了的西紅柿,可他的背心卻成了一片紅太陽。還透出裡面殘留的柿子籽呢。你們吃吧。我不敢看他,“回家去你媽媽一定要打你的,怎麼辦?”一個小孩叫到,到河邊洗洗去!我們覺得這個辦法很好。一起跑到河邊,我小心的洗着那個背心,沒有肥皂,使勁的搓,真是難為了我。我的手都搓疼了,還是有淡紅的顏色,看來實在洗不掉,男孩畢竟年齡大些,安慰我們,算啦,就說染的鋼筆水。
那天是甜蜜的,因為開始吃到了小茄子,後來就帶着些些酸楚,挨批了,羞哭了,小朋友的白背心因為我們染了色,一定會挨家長打,因為那時候經濟條件不好,他的八成新的白背心是十分珍貴的。那時我6歲。現在想起仍然心有不適!
我離不開這片茄子地,離不開那印在我心裡的小紫色的花,更離不開那黑油油的我久違了的生吃甜爽的紫茄子。同學看到我在地邊發神經,就起鬨嘲笑我,咱們的頭對茄子地生情了》不她可能要吃小茄子。很快,一個黑黑的油光鋥亮的三四寸大的茄子舉到目前,我的心再次飛揚了:啊,紫色的小茄子,燦爛我心的茄子花,三十多年前也真窩心,今天卻令人思緒萬千。我沒有顧及,沒有體面,沒有修養,拿起來擦擦就吃。茄子很甜,口感很好。我吃到最後時竟覺得它要勝過甘蔗。其實不是茄子甜,是我童年的經歷根植在心底,長成了果實。
我一邊吃,一邊安慰自己,這回沒有人說了,我要細細的品嘗。
生活的經歷是人生的財富,它可以使你懂得很多。其中苦辣酸甜咸,五味俱全,只是在漫漫人生旅途中大浪淘沙一樣,淘盡黃沙,剩下的情感的真金能夠有多少呢?況且那真金又在今後的人生歷史中是閃光、照耀前程呢,還是鏽蝕成黃斑,腐蝕激動的心情,老化深情的心湖呢?
我曾經問過一個年輕的女友,你小時候吃過生的在地里摘的茄子嗎?她嗤之以鼻:吃過,一點都不好吃。我楞楞地看着她,原來她生長在農村,隨時可以吃到。吃茄子對她來說決不是新鮮事,更不會有我那麼刻骨銘心的故事。而我所以有對生茄子厚愛,決不單單是一隻茄子,而是童年的夢,童年的甜蜜,童年的依戀,還有那童年純潔的心情、童年的故事————
我真渴望回到童年,因為我的童年有無數的金子,我的金子一直在我的人生中閃光,我難以忘懷。2005年12月5日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