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
問到我的興趣愛好,抓耳撓腮還真是想不出來,如果一定要說一個的話那就定釣魚吧。
長在江南水鄉,大江大湖、池塘小溪遍布,釣魚的去處多得很。小的時候農村還是集體制,村邊的池塘都被生產隊放養了魚苗,中間插了竿小旗子宣示這是“家魚塘”,是不允許釣魚的。老家屋后的魚塘有個竹籬笆和樹木相擁的隱蔽處,父親有時帶了我們躲在那釣魚,釣到大魚從籬笆里塞進家中的後院子里,魚竿也藏在厚實的竹籬笆間,回家路上心砰砰跳生怕遇見村裡人,彷彿做了賊一般。小學畢業土地就分到了各家,但是村裡的魚塘仍舊歸集體養魚,還是不讓釣。中學生了也不那麼怕事,時常和村長家孩子一起釣,我們也去附近小村子的魚塘去釣,小村莊洗衣的婦嫗開始是質問,後來撒潑大叫“某某村的人到我們鍋里抓米呀……”,但是她們終究只是在洗衣處叫喊而已,我們並不怕也不理睬她們。自然也有大村莊的小孩來我們村子魚塘釣魚,村長的老婆很是潑辣,搶過魚簍用腳去踩,那魚簍是竹篾編的,很有韌性,村長老婆雙腳跳上去,魚簍終於架不住這樣的蹂躪,釣魚的小孩也不敢蠻橫,收拾魚竿灰溜溜地走了。七月半是鬼節,老家的規矩是要用好飯菜迎祖宗,魚是不能少的,不講究質量,只要求數量,一定是三條,這天釣魚不會有人罵,也沒有人趕,家裡沒有小孩子的老太太還央求給三條小魚。會騎自行車后就可以去河裡釣,河水上游有大壩,一放水就釣不着,常常會掃興而回。每年秋季學校都要放一周的農忙假,可以整天去釣魚。一早打着手電挖紅蚯蚓做魚餌,直到夜色看不見魚漂才收竿,被朦朧秋雨濕透了衣服依舊執着盯着魚漂。後來離開農村來到省城、京城,釣魚的機會就很難得了。做最多的夢就是釣魚,不過總也釣不着,魚很多自己卻抓不到,即便抓到都是敗壞了的,大概是小時候釣魚總是擔心被人趕,又不願忍受惡語的結果吧。
置業在京城遠郊,附近有湖,家裡老人天天去釣魚,每次總不空手,釣不着也會用網籠誘捕一些初生的小魚來,魚太多吃魚反成為負擔,這些小魚往往給糟踐了。反覆勸阻老人給予小魚一條生路,縱然想出來千般的理由就是不聽,我唯有不吃來抗議。據說有的國家有規定魚成年後才能捕,未成年的魚無論何種方式抓來的都要放生,任其長大。中國人沒有這樣的好生之德,只有撈來了才屬於自己,因此無論大小一個也不放過,寧願浪費也要爭得無所謂的所有權,在撈魚的手段上不顧一切,這樣破壞了與大自然的平衡與和諧,對魚類資源造成毀滅性的傷害。海南的朋友帶我去別人養魚的水庫釣魚,野生的羅非魚特別的多,也很肥大,一斤多的常上鉤。但是朋友卻只對鯉魚和草魚感興趣,用了專門的餌料釣了很多的鯉魚和草魚。大的鯉魚扯着魚線拚死掙脫,在水中無頭緒亂竄,必須緊緊抓住魚竿,恰當地收放、先消耗掉魚的體力,絲毫不能放鬆和大意,無論魚跑了還是被釣上來,這種與魚搏鬥的感覺是釣魚人追求的享受。但我始終不肯用這種餌料,鯉魚和草魚是別人養殖的,儘管別人表面不會在意被釣走多少條魚,終究損害了人家的利益。而羅非魚是野生,別人不指望賺錢,釣再多養魚人也不心疼,自然不反對你常來釣。
釣魚,大家不再巴望是為家人填飽肚子或者改善伙食,成為了純粹的消閑。我們要敬畏自然,不能打破生態的平衡,對未成年的小魚給予生路,讓長大繁衍,這樣我們才會持續有魚釣。我們要敬畏別人的財產,不能與人爭利,這樣才會有地方去釣。
作者:王瑜
2013年11月作於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