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的一九八四年,按實際年齡,本文作者歡鏡聽十八歲。
那時候,歡鏡聽已經離開建築工地,調到一家鄉鎮建築公司搞民用建築預(結)算。那家建築公司座落在一個小鄉場上,小鄉場叫作德感壩,因此,建築公司也取名德感建築公司。不過,“公司”是後來的稱呼。當年,“公司”的全稱叫作:四川省江津縣德感鄉建築修繕隊。
大凡有過建築經驗的人都知道:懂民用建築預(結)算,便會施工,也就是老百姓俗稱的包工頭,反之,許多包工頭卻看不懂圖紙。看不懂圖紙就不會施工,就不能當包工頭,這是一個起碼的常識。有人會問:為什麼那些連圖紙都看不懂的人,卻成為包工頭了呢?對於這種業內的人們見慣不驚的奇怪現象,一則,這個問題不是本文所要探討的,二則,大凡涉及到中國國情這一話題,似乎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
不說也罷。
因為歡鏡聽在當民用建築預(結)算技術員時小有名氣,又因為包工頭中許多人看不懂圖紙,所以,找歡鏡聽為他們代理施工的包工頭,倒也不在少數。如果歡鏡聽一直堅持走這條路,那麼,歡鏡聽今天可能不會成為一名作家,而是一位比較有錢的代理包工頭。
這期間,建築公司買了一台鉛字打字機。這種舊式打字機,如今,可能只有到打字博物館里才見得到了。那個年代,買這樣一台舊式打字機,必須經過上級部門的審核與公安機關的批准,而且,打字員還要接受定期培訓,說白了,就是有關部門對打字員變相審查,理由是打字機可以打印反革命傳單。這種理由,今天聽來似乎很荒唐,但在那個時代,卻是誰也不認為滑稽的社會事實。問題是要掌握這樣一台舊式打字機,光靠政治上牢靠不行,打字員必須具備以下三個條件:一要年輕,年輕才有良好的記憶,因為,數千個鉛字字丁雖然錯落有致地排列,但是,卻需要良好的記憶把它們印進腦海里;二要技術過硬,也就是行話中說的動作快,因為,機關里各種各樣名目繁多文件、通知等,需要在極短的時間內打印出來;三要保密性好,也就是俗稱的嘴巴穩。
建築公司領導考慮再三,認為歡鏡聽還具備以上三個條件。徵求歡鏡聽的意見時,歡鏡聽一口答應下來。歡鏡聽的爽快讓他們吃驚。在他們看來,好歹,民用建築預(結)算是一項技術,在建築行業里,又是一項來錢的活兒,而打字員,卻是一個掙錢不多又常常受氣的角色。其實,歡鏡聽之所以爽快地答應下來,是因為歡鏡聽對這項來錢的民用建築預(結)算已經生厭了,它幾乎沒有業餘時間讓歡鏡聽進行心愛的文學創作。反之,當打字員則不一樣,儘管上班時間忙忙碌碌,受他人嗟來使去,至少,晚上的時間,歡鏡聽可以躲在辦公室里搞創作了。
後來,歡鏡聽把十八歲那年創作的作品整理成一本集子,書名就叫《少年十八》。
歡鏡聽在另外一篇短文中曾經說過:對是否收入這樣類似於小學生作文一樣的習作很是猶豫了一番,因為,這些習作,用一句最通俗的語言來講:“太嫩了。”後來,歡鏡聽想通了:雖然,世界上有天才作家,處女作便是他們的成名作,也是他們一生中最成熟的作品,但是,歡鏡聽卻不是天才。歡鏡聽在若干年後能夠創作出稍為像樣一點的文學作品之前,一定有許多鋪路的生澀稚嫩的習作。這些作品雖然生澀與稚嫩,卻清晰地印出了一位天賦不高的作家在文學道路上艱難跋涉的創作履痕。
《少年十八》中的大部分作品,已在以下報刊發表:
四川省自貢市文聯主辦的《鹽泉》雜誌發表《乳汁》;
煤礦部主辦的《煤炭文學》雜誌發表《玉蘭樹》;
重慶市勞動人民文化宮主辦的《重慶工人作品選》雜誌發表《心態》;
廣東省茂名市文聯主辦的《南天竹》雜誌發表《模糊的早戀》;
武漢市文聯主辦的《芳草》雜誌發表《功與過》;
雲南省文山州文聯主辦的《山梅》雜誌發表《獨木橋》;
中國作家協會四川分會主辦的《現代作家》雜誌發表《鳥兒》;
中國作家協會四川分會主辦的《現代作家》雜誌發表《問路》;
《西藏青年報•男報周刊》發表《左字》;
吉林省群眾藝術館主辦的《參花》雜誌發表《淚灑婚外情》;
……
若干年後的今天,當歡鏡聽翻閱十八歲時創作的《少年十八》,回想往事,他心中湧起無窮感慨。儘管《少年十八》中的作品顯的十分稚嫩,然而,自我安慰的是:歡鏡聽在十八歲那年,沒有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