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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緣,若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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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七夏

  如若有緣,時間、空間都不再是距離;如若無緣,終是相遇也無法會意。當有一天,我們再遇見當初的時光,這萍散萍聚的人生是否明媚如昔?

  暮春的最後一場雨,獨自一人在街道上行走,邂逅一樹繁花從含苞待放到肆意爛漫再到落英滿地,細想或許不該有什麼傷春悲秋的矯情,漸漸學會平靜地翻過無法更改的那一頁季節。轉過幾條街,映入眼帘的舊門牌依舊親切,石階上的青苔長到了時間深處,藤蔓寂寞蕭索地沿着牆壁覆上房頂,記憶在這一刻重疊。艾略特在《荒原》中說“四月是最殘忍的季節”,的確,所有的夢都將在這一刻醒來,無論是真實還是虛妄,而夢的那一端,唯獨少了那雨中隱去的背影,一段情緣就此收尾。

  那一刻終於懂得, 沒有什麼磐石真的是不移,世間最殘酷的事情是等待,等到曇花再開, 等到千帆過盡……偶爾覺得,有許多今生從來未做過卻似曾相識的事,有許多人在我們的生命里須臾而過,如今也只剩下光與影掠過的痕迹。舊物猶在,人卻情深緣淺。

  閑適的傍晚總喜歡讓自己沒入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流之中,體會在俗世中行走的感覺,看燈光漸次亮起,有一種被生活剝離出去的感覺。心中會有那麼一瞬充滿了期望,像在盼望着一場無關風月的遇見。夜色流動,燈光延涌到遙遠的天際,沒有星辰的投影,月也黯然。曾經一起漂泊過的人,如同海上共存的泡沫,而今,這裡終於成了彼此心的遠方,與一座城的緣分也就此了結。繁華起,繁華又落,擁擠的人潮中,每個人都行色匆忙,不知過客心情如何?再靠近這座城,卻無法像從前那樣感到熟悉的溫熱,心裡漸漸感到了疲憊與厭倦。

  也許是因為行至塵世深處,便會嚮往那種理想境界的生活,想要找一處與世無爭的山林閑居,擇一知己相伴。晴朗時,畫船載酒,蓮風晚唱,“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煙雨時,一盞青燈,一壺清茶,捧一冊書卷,聽遠山鐘聲回蕩……可這樣的知己相伴,要幾世的擦肩回眸才能換來一世?偶爾也會回憶,那些溫暖的過客、流淌的往事,而回憶,永遠只可憶而不可回。有多少可以用來回憶的人,就說明有過多少次錯過,而後空山寂靜,風自蕭索。也許將來某一天,我們會有一次不期的相逢,無須相問這一路風塵都經歷了些什麼,也無須記得誰曾來過這裡,只須一個低眉淺笑,在玉笛聲中一起走上岸來,一起去看長安城中明月垂柳的風景,吟詠一闋宋詞的婉轉。

  “彈指三生斷後緣”,花才開半季,情意暖三生。 似水的流年穿透思緒,洗去了蘇東坡在惠州的綠楊結煙,洗去塵埃,洗盡千年的斑駁,洗去無數次平淡的相逢……那最後留下來的,才是一份真正的心靈的交集吧。就像蘇東坡對朝雲的那份情意,明凈無塵。縱使歷史的遺韻已經落定,一些真實的情緣,仍然會穿越千年來到我們身邊。

  蒼茫雲海間,你靜默不語,對岸,漁火點點,記憶小舟已擱淺。你淺笑,眉尚清,當時明月依舊在,值得懷念的好時光隔得還不算太遠。

  若有一天,若是有緣,若能再見,我們一起去聽那場敲窗而過的雨……